兩道黑色的身影浮現在守山魔修的屍血處,黑色的錦靴纖塵不染。
少年負手而立,碾了碾腳下的血泥,勾唇道:“不成器的東西。”說罷,看向先前少年離開的方向,不由嗬聲笑道:“覺得她與本座幾分相似?”
中年修士猜不準魔修少年究竟是何心思,一時也不敢搭話。
倒是少年懶懶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調笑道:“你啊,真是越老越回去了。”
年紀大了,才更惜命。中年修士心中暗想。
素天心這半月裏將魔修少年的神情舉止學了個八九分,況且那少年向來深居簡出,素天心才敢大膽地冒用身份。
她一路上一直注意著鮑輕棠等人的消息,也漸漸從那些個魔修口中零散地拚湊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她的第一反應便是,東華內部出現了叛徒。再聯想當年盧遺風寄身在輪回索裏趁人之危引她墮落之事,素天心便知道這種事情無獨有偶,絕不可能隻有她一人撞上。隻是再聯想到界戰以來從未有化神以上的修士出現,為何魔將之身的盧遺風又要以分身行走世間。素天心的迷惘一時也解不開,索性便不再多想。按著從魔修口中聽來的消息,前往天都殿前的慈悲台。
這本是空明禪山佛修每日做早課的地方,此時卻直挺挺地豎立著十來根巨魔柱,鮑輕棠等人就被死死地烙在這些魔氣繚繞的柱身上,神色萎靡。
看到這般場景,素天心心中明白小鮑這些人是被當做誘餌了。隻是引蛇出洞引得不知是哪條蛇?但無論如何,素天心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隻是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救人卻是棘手的很。之前炸毀傳送室的方法可一不可二,一時之間,素天心也想不出救人之法。除非……空明禪山上的玄九魔修全都死光……
隻是,這又談何容易。
素天心深深地望著慈悲台上的幾人,鮑輕棠、烏雲姍、葉晟明……有熟識的,也有僅僅隻是照過麵談不上認識的……既然我救不了你們,那就等有能力的人來救你們,而你們要做的,就是撐下去……
素天心心意已決,飛身而起幾步踏上慈悲台頂。
“小子,速速下去!再逗留老夫可就不客氣了!”
這邊的動靜自是落到了天都殿裏諸多魔修大能眼中,立刻就有人出聲喝斥。
原本正陰沉一人待在大殿裏角落裏的某個隱藏在匿形鬥篷下的人眼中暗光忽的一閃:“是她嗎?”
素天心此時卻全然不理會魔修大能的警告,兀自從乾坤壺裏取出一根黑黢黢的細簽。這細簽是當年十方雷霄木所贈,素天心早年全然沒放在心上,直到後來某次機緣巧合之下看到它後便無所事事地拿出來研究了一番,才發現這應當是十方雷霄木的一枝幼芽。而雷霄木便是以避天劫,克陰邪,誅鬼煞,辟萬法,聚昊天正氣名動十方。
邪魔懼正氣,十方雷霄木便是阻絕魔修傷害的天然壁障。
素天心向天鄭重扣下三個響頭,朗聲道:“小女素天心今日為一己私心借造化之力奪萬物生息,他日定當以造化百倍還之,告天恩準。”
唱罷,素天心再不猶疑,將十方雷霄木幼枝一舉投入慈悲台中央,在玄九魔修大能的又憤又駭的抽氣聲中,快速地勾畫起萬物化生陣。
陣法在魔修們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刻畫了近半,空明禪山上的草木靈植以天都殿為中心快速地枯萎著,還有越來越快越來越廣的趨勢。
“殺了她!”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所有的攻擊俱都朝台上素天心轟去。
“師姐,快走。”
鮑輕棠見此場景,心知是素天心來了,不由虛弱地喊道。
素天心卻沒聽見似的,一手不停地繼續勾畫法陣,一手扯下頸間的小香囊,對著微微散發溫意示警的霧息石道:“一石可毀人間三千城……幫我擋住他們一息。”
說著,將香囊拋向空中。
香囊微微一顫,突然間白光大現,朦朦朧朧的迷霧瞬間籠罩了整座空明禪山。遠遠看去,好似整座山突然從人間蒸發,消失無蹤。
等到一息後,香囊暗沉一片地落回素天心手中,而這時,萬物化生陣成,整座空明禪山乃至柳明山脈俱都化為一片荒土,生機斷絕。取而代之的則是,慈悲台上一棵丈餘高的黑色枯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