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文也臉色發青地跟隨在她身後向正殿跑去,三兩步後就超過了她,搶先奔入殿中。趙琇索性就跟在她後麵走,省得自己再找路了。汾陽王世子妃麵色慘白地跟在最後。三人進門後在殿中轉了兩轉,隻見眼前一亮,明間中的慘狀頓時讓她們全都驚呆了。
皇後被數名慈寧宮的宮女與跟隨皇帝前來的內侍合力壓製在地,皇帝一手捂住右眼,滿臉鮮血地嚎叫不止。太後麵色慘白,哭著拚命抱住皇帝:“皇上,給我看看,給母後看看你的傷勢!”皇帝隻拚命搖頭,卻止不住痛苦地尖叫著,手上的血卻越流越多了。
趙琇很快就醒悟到剛才都發生了些什麼,愕然看向皇後,不敢置信她怎麼可能會蠢到這個地步!皇帝所有已經出生的皇子都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皇長子立儲的旨意已經頒布下去了,明後年就要娶妻,本人不蠢,也有能力,皇帝還挺重視的。皇後什麼都不必做,她的兒子就能成為儲君,如今她給了皇帝這一下,隨時都有可能被廢後,她兒子的儲位還能保住嗎?她難道忘了她的丈夫還會有別的兒子?端嬪現在肚子裏就懷著一胎呢!
皇後到底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來?就因為沒人相信她是冤枉的?可她明明就不冤!
在趙琇等人發愣的當口,太後已經半哄半勸地讓皇帝稍稍平靜了下來,挪開捂住右眼的那隻手,隻見上頭深深的一個血口。那簪子被擲過來時,力道太大,皇帝又沒能避開,除了銀簪杆尖的傷害,就連簪身也戳到了四周的眼皮,以至眼部看上去幾乎是一片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太後隻覺得眼前發黑,仿佛再度經曆了長子被太醫宣布目盲那一刻的絕望,身體不由得向後軟倒。
此時太後身邊的侍女幾乎都被支使去壓製皇後了,剩下一個還站在皇帝身邊倒吸冷氣呢。太後身邊無人扶持,眼看著她就要摔倒。趙琇望見,連忙快步衝上來將她扶住。李善文哭著扶住她另一隻手臂,不停地叫她:“太後娘娘,您沒事吧?快醒醒啊!”
汾陽王世子妃早已腳軟了。
趙琇拿大拇指去掐太後的人中,直掐到她幽幽醒轉。趙琇見她眼神都發直了,就知道她人醒了,意識卻還昏著,連忙在她耳邊道:“太後娘娘,您現在不能暈,皇上的傷勢需要盡快醫治,您得趕緊傳太醫來!”
“太醫……”太後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對,太醫!”她喘著粗氣下令:“快!傳太醫!把太醫全都叫過來!”
“不行!”皇帝出人意料地阻止了她,“不能傳太醫!”他用剩下的那隻眼睛看了看周圍的人,又看了看趙琇、李善文,以及剛剛冷靜了一點,才走到太後身後的汾陽王世子妃,眼裏流露出忌憚的目光:“不能讓宮外的人知道朕受了傷!”尤其是有可能會致殘的傷!他還沒忘記,當初同胞兄長廣平王是如何失去儲君之位的。
太後卻沒辦法接受他的決定:“皇上糊塗了?你傷得這樣重,不叫太醫,如何能治好?!”
皇帝猶疑不決,右眼的劇痛令他根本無法冷靜思考,他忍不住再次叫出了聲。
皇後在宮人的壓製下,發出低低的笑聲:“他不敢叫太醫,就怕人家知道他瞎了,會讓他退位呢。有那麼多人盯著他的位子,他怎能放心?現如今不就有一位廣平王世子妃在這裏麼?”
趙琇狠狠瞪了皇後一眼,她要作死是她的事,還要拉無辜的人下水,就叫人不能忍了!
她直截了當地對皇帝說:“皇上,治傷要緊,您還在流血呢,總要先止了血,止了痛,才能再說其他。若有人膽敢圖謀不軌,您難道不會防備麼?何必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叫太醫,難道他打算一直流血到死?還是覺得這傷口放著不管就會自習痊愈?
皇帝總算清醒了一點,明白趙琇說的話是正理,他一咬牙,就下了命令:“讓太醫院的院使院判過來,隻帶兩個擅長外傷的禦醫,其餘人等一概不必來。就說……就說是皇後發瘋,把太後給氣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