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說客(2 / 2)

趙瑋拿定了主意,便行動起來。今日他尚在新婚第二日,本該要多陪陪妻子的,隻是胡將軍之事關係重大,若是拖拖拉拉的,萬一胡將軍與晉陽王已經達成了協議,那就不妙了。於是趙瑋立刻就拿胡家送來的賀禮為借口,打發人送了封道謝信去胡家,附送上一份回禮,還在信中請求見麵。

這是正式的會麵請求,若是胡將軍仍舊冷冷淡淡地,連禮節性的拜見都要拒絕,那趙瑋還得另尋門路跟他相見。

還好,胡將軍並沒有“獨”到這個地步。他雖然表現出了要做孤臣的態度,但目的還是為了權勢與聖眷。趙瑋娶妻,不但皇帝有賜,連皇長子與一眾宗室子弟都上門來道賀了,可見在皇親權貴圈子裏混得極開。胡將軍暫時還沒答應晉陽王,就算答應了,也不可能就立這一回功,以後就不跟人打交道了,所以還是客客氣氣地收下了信與回禮,與送信的人約定了會麵時間,正好就在高楨與趙琇約定的那個時辰之後。

胡將軍其實也有借口探一探趙瑋口風的意思。京城上下都知道趙瑋一家與皇室走得近,說不定能從他嘴裏打聽到皇帝確切的傷勢輕重,以及皇帝與皇長子的真正關係。

到了約定之日,趙瑋穿著不大顯眼的便服前往與高楨約定好的地方,就看見他已穿著一身再樸素簡單不過的青布衣袍等在那裏。咋一看,這身衣裳跟趙瑋身後的陳冬生還有點象,隻不過陳冬生穿的是候府男仆的製服青藍布衣,高楨穿的這一身直裰,卻是用上等鬆江細棉布製成的,仿佛雨過天青一般的顏色,顯得他格外文雅俊秀。

趙瑋就這麼帶著高楨與冬生,輕車簡從去了胡家。胡將軍初時隻把高楨當成了陳冬生一樣的人,等趙瑋請他摒退左右,高楨主動站出來自曝身份時,他的臉色才變了。

滿朝上下都知道,廣平王父子是站在皇帝那邊的人。胡將軍與晉陽王的協議還未說定,皇帝的人卻已經找上了胡將軍的門,他怎會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神情頓時變得震驚又無措。不過胡將軍不愧是久曆戰陣的悍將,他隻無措了那麼一瞬,很快又鎮定下來了,狀若無意地說:“廣平王世子怎會到寒舍來?如此藏頭露臉的,隻怕不妥吧?末將主持京西大營,無事是不該與宗室往來的。還請小侯爺趕緊帶著世子離開,寒舍窄小,實在不敢招待貴人。”

高楨隻微微一笑:“胡將軍裝什麼傻?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不然我上門來做什麼?你也不必把我當成是晉陽王那樣心存大誌之人,我不過區區閑雲野鶴,若不是被人惹到頭上,也沒打算管旁人的閑事。今兒上門,卻是做說客來的。”

胡將軍頓時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高楨唱了白臉,趙瑋便在一旁唱起了紅臉:“胡世叔,世子與我家一向親近,你又是我祖父的舊部,我難道還會害你麼?我們都知道晉陽王找你的事了,但並沒有上告,就是為了要拉你一把。胡世叔,你可別犯傻呀!晉陽王能有什麼本事?皇上都立儲了,即使有個萬一,繼位的也不會是晉陽王。不管他許了你什麼事,都不可能會成功。就怕你答應了他,他手裏握著你的把柄,就要威脅你傾力助他奪位了!你執掌京西大營還不足一年,營中的將士都已對你信服了麼?他們真能聽從你的每一條號令?就怕皇上下一張聖旨,奪去你的兵權,你立時就成了孤家寡人,到時候你要怎麼辦?”

“怎麼辦?自然是抄家滅族了。”高楨利落地接上了話頭,“從來富貴險中求。將軍想要再進一步,冒點險也是難免的。隻是明明有更容易走的路,為何還要冒險呢?”

胡將軍冷冷一笑:“更容易走的路?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就已經極艱難了,若是不尋個靠山,隻怕遲早要從如今的位置上被擠下去,更別說什麼富貴榮華,再進一步。你們這些錦衣玉食的哥兒,又哪裏知道我的苦處?!”

趙瑋忙追問:“是什麼苦處?胡世叔,你隻管說,隻要能幫到的,我一定幫你!”

胡將軍隻問他:“你為何幫我?當日你們祖孫遇到難處,我可沒幫過你們。以汪東升與府上的交情,府上尚能對他家橫眉冷對。胡某人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小侯爺的援手?”

“你與汪家不一樣,他們回京後明知道趙玦附逆,還要為他們說話,指責我們祖孫無情,你卻是兩不相幫,兩邊都冷淡以對,不是麼?”趙瑋苦笑,“一碗水端平,總好過偏向一方。你總歸是我祖父的舊部,我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你葬送了自己不成?胡世叔,你再好好想想吧,千萬不要走錯了路。晉陽王有把柄能轄製你,你又有什麼法子能轄製他呢?與他勾連,就算最後真能成事,他也有可能會轉身就踢開了你,甚至拿你當替罪羊,殺了立威。你到時候就隻能落得個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的結局了!”

胡將軍猶豫了,他這回是真的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來。想了想,他隻問了一個問題:“皇上的傷勢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