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滄夷。”我道。
他忽然彎下腰,俊臉和我的臉龐靠的很近,“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楚歌。”我的眼神有點放空,直接無視他的顏值,還有那杏色的又深邃的眼瞳。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兒子和沈霆驍,但是即便到了船上,也是一望無際,不知道要怎麼才能離開。
他在我身側的位置,靠在船沿上坐下,“楚歌,楚國之歌,四麵楚歌。倒是一首思鄉之歌,你肯定很想家吧。”
“恩。”我也坐起來了,突然發現一切的風景不見了。
我看到了荔水河岸上的景色,就像那一日坐著要去見沈霆驍的花船一般,河道兩邊的蘆葦蕩,遠處的青山一毛一樣。
一切由那艘船開始,此刻又回到了船上一般,像是回歸到了原點,我看到了河上的火把,聽到了父親叫喊我名字的聲音。
難道是幻覺?
我揉了揉眼睛,景色還是沒變,蘆葦蕩中甚至飄了當時初夏裏才有的螢火蟲,我一時都看呆了。
直到滄夷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誒,誒——四麵楚歌,你發呆呢?看到什麼了?”
“看到了以前的東西。”我道。
他笑了,笑容很幹淨,“哼,一會兒,你還會看到更多,看到你的這一生。”
“我的這一生?”我好奇的回望他。
他手在鼻子上搓了搓,翹著二郎腿,“這是冥舟,是千帆過盡後,最後一葉扁舟,沿途的風景就是你的這一生。”
“這樣的嗎?”我其實已經雙眼變得迷茫了,我看到了我出生的時候,醫生把我抱到母親麵前。
母親看到是女孩,眼圈已經紅了。
父親在她身邊安慰她,“不要怕我們家那些傳說,雖然我幼承庭訓,被老爺子認為是繼承人,但是我已經在寧城定居了,有了你,不會再回去聽憑擺布。”
“我就是怕,怕那條蛇不放過她。”
“就當女娃兒養吧。”
“也好。”
三歲半那年,我救了條蛇。
大概是從小就當男孩兒養,身體和心智也朝著男孩方向長。
看著像是個五六歲的孩子,不僅當了孩子王到處上房揭瓦,還為了救那條蛇,不惜去家裏偷雞。
那條蛇好大一隻,我居然不怕,完全不怕,而且它每天都在長大。
剛救的時候隻有手臂粗細,最後跟老榕樹差不多大。
然後它傷好了,就自己走了。
我被接去了城市,但是在去城裏之前,我好像隱約記得,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說:“楚歌,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護你一生一世。”
往事夢境一般的淌過,然後我和沈霆驍在一起的記憶也一段段的成了河邊的景物,那叫滄夷的少年肯定也看到了屬於自己的記憶,眼眶也是濕潤的。
“我人生比較短,已經看完了,怎麼還沒出去啊。”我抱怨道。
滄夷摸了摸眼睛,道:“出去?出去可沒那麼容易,聽說這條河無邊無盡,坐著可看盡蒼茫一生,但沒人說過怎麼坐船出去。”
“我靠,你小子玩我。”我已經打算揍人了。
忽然。
這小舟開進了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中,霧氣讓能見度變得很低。
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遠處有一小島。
我道:“怎麼有座島?”
“快溜啊,那島上住了個瘋女人。”滄夷害怕道。
我狐疑的問:“什麼瘋女人?”
“你不知道,我們往生河是最安全所在,沒有什麼天敵,但是偶爾若遇到這個漂浮走動的幽靈島,便有個瘋女人下來把吃我們這些浮屍。”滄夷怕極了,手伸進水裏拚命撥動河水,想要離開這裏。
但那座島好像有吸力一樣,不斷的把小舟往那邊吸。
哪怕我跪在舟上一起幫忙劃水,還是不行。
一切都是徒勞的。
我道:“那瘋女人當真那麼厲害?”
“可不是,聽說是乾元派宗師弟子,跟你一樣,都是個女師太。隻是你比較好說話,她就是個惡婆娘。”滄夷哀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