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學校地下室裏十七年,家人不知道幾年之後放棄了再尋找她,她就一個人,一個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衝動,留著兩行淚偏過頭吻了一下李佳菲的嘴唇。
李佳菲的透明,變成了完全的透明。
她走了,原來她的願望就是想要得到愛情,或許那個定義更包含了友情,是要一種真心地關懷她的心情而已。
趙雲孫站的遠遠的看著我的模樣,但見他自說自話,又靠在樹上不動。
雖然不知道我說了什麼,他舔了一下嘴唇走開了,本來他期望逮住著小子的作案現場,以後就可以長期敲詐這個有錢公子了。
原來他隻是累了跑到這裏來休息。趙雲孫向地上啐了一口,回到門衛室裏去。
我還看著地上的樹影,那裏是青灰色的水泥地,他下定決心站起來。
學校的地下室在舊教學樓的樓下,要走一段往下的樓梯才能到達。
迎麵就是一扇斑駁的鐵鏽的紅門,一條很粗的鐵鏈纏在門把手上,鐵鏈上套著一把大鎖。
舊教學樓今年年底就預計要拆掉,所以沒有什麼人來這裏遊逛。
再說這裏的味道也有些嗆鼻子,恐怕地下室裏堆了些陳年了垃圾,或者也是李佳菲的屍體發出的味道。
再加上尿騷味,除了些野貓野狗,真要有人來才怪了。
我吸了吸鼻子,拿手摸了摸鼻子,還是下定決心要進去。
李佳菲既然已經回去投胎了,就要給她的家人一個交代,這是李佳菲願意看到的。
他伸手扭動那鐵鎖,既然斑駁了,卻還是很牢固。
我翻出樓梯,跳到牆縫裏,牆縫裏竟然堆了幾堆黑褐色的大便,我皺著眉憋著氣伸手去扳鏽蝕的鐵窗欄杆。
隻能弄彎了,可是還是弄不下來。我隻得忍住往回看的心,說服自己道:“很正常,很正常,沒什麼好惡心的,一點也不惡心。”
一邊將背靠在那麵濕膩膩的青苔和黃水覆麵的牆,拿一隻腳瞪著地下室的強,雙手去扭。
他左右搖動那根鐵棍,總算將鐵棍扭了下來。
他拚命保持的平衡,讓他沒用弄得更髒。毫不猶豫又跳上樓梯,左右看看,脫下T恤裹著手上,手上是一條紅色的印子,恐怕被劃出了傷口。
瞄準鎖頭,我咬著牙,端著馬步作勢一頓猛敲。又跑上樓梯去看,並沒有人聽到。這才又跑下樓梯去敲。
敲到手發軟,也不知道敲到鎖的哪裏,鎖的扣彈開了,鐵索的頭就往下滑,稀裏嘩啦落在地上。
我沒有丟掉鐵棍,又去樓梯上蹲著觀察了一下才下來。
門被他向裏推開一扇,就打著手機的手電筒往裏照。
光線照在一堆黑色的東西上,我猶疑著看了半天才看出來,那是水淹了地下室。那沒辦法了,我對自己說,沒辦法的。
這樣多的水······我伸手將門關上,又將鐵索掛上去,將鎖放在鐵索上,假裝一切關閉著,從來沒有被打開。
我跑上教學樓,將體恤脫下來用水衝,白色的T恤留下了惡心的痕跡,根本洗不掉。
他將水用來洗臉,也還是洗不掉那個味道,腦子裏不停出現李佳菲的屍體泡在水裏的樣子,這麼多年,或許皮肉已經沒了,白骨沉在地下,頭骨上連著的頭發還在水裏飄蕩······我抬起腳就往外跑,在門口停下來,對著趙雲孫撒謊道:“我才想起我們家今天要出去吃飯,我得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