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侍衛一路追隨,小心謹慎,可謂是風餐露宿。那兩人到了豐城之後,便又換了裝束去了大將軍蒙毅的府邸。緊接著,蒙毅便出了門,一路到了那處別院。這小小的別院,竟是戒備森嚴,布滿了暗哨。康俊仗著自己藝高人膽大,勉強混了進去,卻隻是偶然之下看到了一個側臉,便不得不退了出去。
即使是這麼一張側臉,也足以讓康俊確認了那人的身份了。隻可惜,他無法聽到他們的談話,自然也不清楚,那人在豐城,到底有了怎樣的勢力。
“這幾日,你們都喬裝打扮混入豐城百姓裏麵查探消息,不得暴露了各自的行蹤。若有消息,每晚子時回來悄悄與我稟告便是。”
“是,大哥!”
吩咐下去之後,康俊便開始了單獨行動,他要事先找到杜鵑,隻有從那個女人身上,才能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她既然到了豐城,定是打算行醫治人的,隻是她一個女兒家,拋頭露麵多有不便。因此我猜測,她也許會女扮男裝方便行事,你到了之後小心打聽,最近幾個月出現的,行醫頗有些名氣的年輕大夫,想來很快便能找到她。尋到她之後,你與她說明來意,便讓人護送她離開豐城吧。”
想起臨走之前太子妃所說,康俊心裏便有了底,翌日,他打扮成一個斷了腿的獵戶,開始到普通百姓居住的街巷,沿街打聽起來。可有什麼大夫醫術高明卻不會要價太高,普通人能夠承受得起。
臨近下午的時候,他終於打聽到東街有個醫術出眾的小杜大夫,隻是不久前已經搬走了,並且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康俊心知是杜鵑擔心自己會被發現而故意藏了起來,感慨對方聰明的同時卻又有些惆悵,這下子就更不好找人了。
如今恐怕隻能從那幾個杜鵑拜托帶信的行商身上尋找線索了,他歎了口氣,離開的途中,偶然間在一個巷子裏麵,看到一個老婦人吃力地抱著一筐衣物慢吞吞地走著,臉上滿是汗水。
“老人家,我來幫你吧!”
“唉,麻煩你了,小夥子!”老婦人似乎有些無措,眼見康俊是將竹筐提了起來,問她家在什麼地方,她才顫顫巍巍地指了指路。
那是一處極為偏僻的茅屋,四周都是一些窮苦人家,髒亂的環境看得人心酸不已。康俊將老婦人送到了門口,就聽到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響了起來。
“娘,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叫你不要到外麵接衣服回來洗!我已經拿到工錢了。”
穿著粗布麻衣,瘦削的少年一臉的心疼,當他的目光落在了康俊身上的時候,頓時閃過戒備和疑惑。
“你是誰?”
將老婦人護在身後,少年淩厲的目光看著他,下意識地就要關門。康俊卻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眼神頓時亮了起來,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吐出了兩個字。
少年和老婦人臉上的神色都是一變,康俊卻揚起了笑臉,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眼前這對母子,居然就是喬裝打扮躲藏起來的杜鵑母女。
“你們不用驚慌,我是康侍衛,杜姑娘應該還記得我吧?多虧了杜姑娘你的信,才讓殿下知道了自己現在的危險處境。這次派我來,就是要暗中查探豐城的事情。並且,太子妃有令,讓我將杜姑娘和令堂安全護送回京。我才來豐城不久,還望杜姑娘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茅屋裏麵,康俊沒有絲毫隱瞞,吐露出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杜鵑似有些悵然又有些解脫,自從發現了暮雲斌還活著,她便宛如生活在地獄之中一般,原本打算搬家到金老板的宅子,卻擔心給金老板帶來麻煩。最後無奈之下,隻能躲進了這邊的貧民巷裏。她擔心自己的醫術容易被發現,幹脆也不再行醫,而是去了醫館打雜。
隻是她年紀小,隻能做學徒,每個月根本得不了多少銀錢,根本負擔不起母女兩人的生活。若非如此窘迫,娘親又怎會一把年紀身體不好,卻還要去接別人的衣物來洗。
太子妃還能夠惦記著她,也讓杜鵑心裏有些感動,哪怕隻是為了娘親,她也不願意再繼續留在豐城了。奈何因為陛下的旨意,她實在是沒那個膽子逃走。
“我知道的也並不算多,不過,那人應該是在謀逆之罪後逃到豐城來的,蒙毅將軍對他十分禮遇,恐怕早就是那人布下的棋子。除此之外,西北的旱災一事也有些蹊蹺,我曾經聽到一些流民說,他們收到的災銀糧食很少,後來豐城的流民都被弄走了,具體情況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最近官府似乎在征集身強力壯的平民做工,說是要修補城牆,每日還有銀錢可拿。因為以往都是直接征民服役,這次卻忽然要給銀錢,我才覺得奇怪。”
對於百姓們來說,有錢拿就是好事,反正給誰做工不是一樣?若非杜鵑因為懷疑暮雲斌而覺得不妥,放在普通人眼中,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