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欄將羅哥喊來坐下,一並囑咐道:“冥婚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恐怖,別總想著新郎新娘是死人,當成普通結婚就好了,具體的流程...其實跟小丫頭合葬的那個老光棍,最近也不安生,小丫頭不跟他過,他又不敢惹,隻好又折騰家裏人,所以咱們明天也不用遮掩,大大方方把小丫頭娶進門,具體的流程,我們跟那個鬼媒說好了,明天她來操辦,走一下小羅下葬,小丫頭過門這兩個流程,重點在於敬茶這塊。”
羅哥緊張道:“新媳婦給公公婆婆敬茶?”
馮欄瞪他一眼:“西施長的都沒你想得美!要不要讓新媳婦給你捶捶腿...哎對了,你們這娶媳婦有扒灰的熱鬧不?明天你給我們扒一個?”
羅哥縮縮脖子,不敢吱聲。
馮欄對他道:“亡女配活男的冥婚,即便冥婚前活男已有活妻,亡女進門後也是正房,因為亡者為大,活妻要給亡女敬茶,小羅倒是沒媳婦,所以明天你要找一個小姑娘,代表小羅未來的活妻給小丫頭敬茶,這杯茶敬下去,說明小丫頭允許你兒子再娶活妻,敬不下,就守著鬼媳婦過一輩子吧!”
羅哥急了:“馮師傅你答應救我兒子的!”
“我答應保你兒子一條命,可我沒答應他以後一定能娶活妻。”
羅哥固執道:“你答應了,你說等我出獄,還能趕上我家小子娶媳婦!”
馮欄多不要臉?
這種小場麵難不住他,他一本正經的解釋:“我的原話是,有個十年左右,你就出來了,運氣好,還能趕上你兒子的婚禮!你是不是對運氣好這三個字有什麼誤解?我說的運氣好,是小丫頭肯喝茶,難不成是說你出獄的時間,恰好在你兒子婚禮之前?”
他就是這個意思,當時我也是這麼理解的,可他矢口否認,羅哥也拿他沒辦法,誰讓人家牛逼呢!
羅哥媳婦煮了一鍋麵條,馮欄吃完,裹了條棉被,鑽進冰櫃車,盤腿坐在棺材旁邊,念誦超度經文,他說這樣可以化解小丫頭的怨氣,有利於她喝茶。
夜再無話。
天亮後,馮欄從車上下來,臉色蒼白,走路都打顫,交待我們要置辦幾樣東西後,找間空屋子補覺去了。
我和羅哥到縣裏買來婚喪嫁娶的應用之物,又請一位手藝不錯的紙紮匠,按照小丫頭和小羅的模樣,各紮一個紙人,有三分相像。
正經的亡女活男冥婚,一應儀式都和活人的婚禮差不多,無非加了燒紙的環節,新娘子在婚禮不同場合中,以紙人、牌位、舊衣裳來回替代,而小羅冥婚不正經的地方,就是沒有小丫頭娘家人參與,也就無法去娘家接牌位,隻能在山裏挑塊地,先將小丫頭入土,等傍晚冥婚開始後,再破墳迎親。
一上午就在置辦東西中渡過,午飯時,鬼媒人來了,體態偏胖的五十歲中年婦女,模樣平平,瞧不出有什麼奇特之處,就是那張嘴太能叨叨了,一會要給戴桃說個對象,一會要範哥把她拍好看點,問我有沒有媳婦時,我趕忙說有了有了,不麻煩你。
人家卻問我想不想配門陰親,她手上有個好閨女,死了三年,女方家做木材生意,嫁妝很豐厚。
下午兩點,村裏人陸續上門幫忙。
其實羅哥本想偷偷的辦,免得丟人現眼,可馮欄說,小丫頭和小羅兩情相悅,明媒正娶娶她過門,偷偷摸摸的搞,小丫頭肯定不高興,而且人少了,抬棺之類的累活都不方便,羅哥便豁出去了,挨家挨戶通知他兒子要配陰親辟邪。
整整一天,小羅都很安靜,任人將他的頭發梳成大人的模樣,穿上一身帥氣的壽衣,坐在床上等著。
太陽快落山時,冥婚開始,鞭炮炸響後,小羅盤腿坐在一口棺材上,由村裏人抬著,浩浩蕩蕩向小丫頭的墳地走去。
迎親隊伍有鬼媒婆子負責,不需要我們插手,馮欄便留在羅哥家等消息,戴桃和範哥一個拿話筒,一個扛攝像機,跟在一旁拍攝冥婚畫麵,而我則混在隊伍中,指指點點,等候戴桃的采訪。
這是他們領導想的損招,要我和馮欄以相陰宅的先生和配冥婚的法師這兩個身份,在節目裏現身說法一下,采訪內容都安排好了,我倆宣傳封建迷信,強調陰宅和冥婚的對活人的影響,然後在戴桃言辭犀利的提問下,露出相形見絀,無法自圓其說的窘態,我們所宣傳的迷信思想,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