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一二四五對我都不錯,唯獨老三張謙允是個小人,原先馮欄給他介紹客戶,說好了平分收入,張謙允就總耍滑頭,而他教訓我的幾句話,乍一聽是師兄教師弟做人,其實包藏禍心,反正我覺得他是提醒大家夥:這小子不是東西,師父罵他幾句,他就甩臉子要走...
我懶得搭理他,主要也是惹不起他。
但有人不給他麵子。
老三嘮叨幾句,老四忍不住了:“我說你有事沒事?你要閑的蛋疼就幫老五做飯去,別在我耳邊跟個蒼蠅似的嗡嗡。”
“我當師兄的教育吳鬼幾句,礙著你什麼事了?你少跟我沒大沒小的。”
“你師兄還在地上跪著呢,你四平八穩的往那一坐,圓覺堂輪你當家啦?一天到晚陰陽怪氣,我告訴你張謙允,圓覺堂有我在你就別想翻天,真到了你做主的時候,老子打包袱走人也不受你的窩囊氣。”
“你現在走也沒人攔著,地球離了你還不轉了咋的?”
二師兄跪了十多分鍾已經額頭冒汗,一聽他倆吵架,頭如鬥大:“行了行了,年三十你倆就消停一會吧,老四閉上你那張狗嘴,老三,你去看看師父消氣沒有,就說我膝關節積水的毛病犯了,吳鬼願意替我多跪一小時。”
“臥草,二師兄你真講義氣!”
老四也嚷道:“我老寒腿也犯了,吳鬼替我們跪到春晚開播,讓我倆起來吧。”
這兩位老同誌一個四十六一個三十七,得有二十來年沒被罰跪,老三一求情,苗老頭就讓他倆起來了,唯獨我從下午四點跪到年夜飯,苗老頭才開恩讓我站起來挨罵。
一家人沒有隔夜仇,苗老頭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轉過天年初一,就讓老伴把小鳳姐娘倆叫來過年,一大早,我們先回十裏鋪給我師父師爺上墳,回到家又給苗老頭等幾位長輩磕頭拜年。
當了半上午磕頭蟲,總算到了我日夜期盼的壓歲錢的環節。
我們一字排開給苗老頭磕完頭,他從口袋裏掏出五個紅包。
“來,五個小兔崽子,辛苦一年,師父不能讓你們白幹,那些總結過去展望未來的廢話,師父不跟你們囉嗦,但要對你們每個人簡單叮囑幾點!在過去的一年裏,謙顯當家做主,總攬大局,幹得不錯,師父很滿意,戒驕戒躁,繼續努力...”
我以為他說完了,要換下一個人,沒想到他隻是嗓子癢,咳嗽兩下,繼續說:“戒驕戒躁,繼續努力...咳咳...這是往年說過的,師父知道你老成持重,新的一年也不會讓師父失望,但你得記住,謙受益,滿招損,師父給你取名謙顯,是要你以謙卑的姿態,彰顯咱們圓覺堂的態度,何為謙卑?不卑、不亢、不喜、不憂...”
七八分鍾過去,苗老頭喝口水,做出總結:“行了,師父就說這麼多吧!要認真領會,來,這是你的。”
二師兄雙手接紅包,說一句謝謝師父。
“謙允,咱們再說說你,這一年你的成績也不錯,天南海北四處奔波,是咱圓覺堂獨當一麵的大將,但正因為你平時不在師父身邊,師父得多說你幾句,當初給你取名允字,就是希望你能做到允恭克讓,對外人公允,對師兄恭敬,對自身克製,對師弟謙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