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音是被謝清予一路扛到床上的。
這個人突然急躁起來,耐心吹完頭發看她塗完臉一把就把她扛了起來,一路說著什麼快到時間了。
她陷入柔軟羽絨被的時候側頭看到了床邊的電子計時器,23:56。
謝清予跟著跪上來,單手撐在她肩膀旁邊,床墊質量很好,這都沒有多晃蕩一下。
窗外隱約響起有人在大街上的歡笑,世界在慶祝時間的流逝,舊年的墓碑無聲無息地出現又別人拋在腦後,人人在歡呼迎接新一年的虛無豐碑。
宋泠音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不用下沉了,她被拋進了雲裏,雖然哪裏都不著堅硬的邊緣,但又好像有了安息所。
謝清予那張懇切又可憐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他五官深刻分明,明明應該是來勢洶洶的壓迫感,表情看起來又全然不像那麼回事。
態度卑微但行動強勢。
宋泠音忽然明白了,她控製著謝清予的精神,他禁錮著她的軀體,這樣很好,彼此都是對方的提線木偶,風箏線握在自己手上。
她需要被強迫禁錮來獲得窒息一般的安全感和吊著性命的快感,和他相愛是內啡肽而不是多巴胺。
謝清予的吻落了下來,像是七月江城的突發的大暴雨,砸在臉上明明是水也會痛的,但也不那麼痛。
冬夜裏的一場暴雨,鋪天蓋地讓人窒息,胸口呼吸不暢,唇舌麻木,眼前也都看不清了。
她感覺到了寬鬆睡衣底下的鑽進來的的手,滾燙的,沉穩的。
謝清予,扼死我,再給我新生。
她這樣想著,卻被帶入了春日纏綿春雨中。
青山連綿,有細微的涼風流竄。
謝清予喜歡用手數宋泠音的脊骨和那兩塊類似於蝴蝶的骨頭,他想要親吻蝴蝶,於是單手扯開被子,把兩個人一同罩了進去。
外頭隱約想起一片喧鬧,他偏頭,看到了時間。
暴雨漸漸止息。
“瞧,我們已經跨過兩個年了,一年一年跨過去,我總能等到你跨過那道坎對嗎?”
謝清予不想聽宋泠音的回答,他又吻了上去,將她所有的未盡之語堵在了喉嚨之中。
管她要說什麼,再好聽也不如她嘴甜。
宋泠音恍惚間摟著他的背偏頭看到了落地窗外斑斕的世界,她用力扣緊他的背,咬了他的舌頭,“關窗簾。”
謝清予吃痛縮回去,他給忘了,支起身體關了窗簾和房間的燈,複又埋了下去,順著光滑的被麵往下挪了些。
宋泠音倒吸了一口涼氣。
新的一年,他們共赴極淵。
她累得厲害,將人撈上來,赤誠相貼。
“我困得厲害,阿清,睡吧。”
謝清予就不動了,他親了親她的額頭。
屋內有淡薄的小夜燈光線,陰影輕而易舉地將人的骨骼線條映襯得分明,她發育飽滿優越的眉骨和額骨撐起了這張美人皮。
他想起她幼時和自己說的一句話。
人最漂亮的一個骨頭名為蝶骨,其實是雙側太陽穴連線中間的那個位置,形狀如同雙翼蝶。
等到她走後,他才知道,宋泠音說得是對的。
隻是她不知道,她連蝶骨都比旁人的要漂亮。
謝清予能夠盯著這張臉看許久,怎麼也看不夠,有時候在宋泠音睡著之後,依舊舍不得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