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音飛美國用的是謝清予的私人飛機,身後除了新的總助和助理之外,還跟著四個保鏢。
謝清予尤嫌不夠,恨不得自己親自跟過去。
無奈宋泠音是出國談生意的,中揚也有事情要忙,謝清予被困在了國內,隻好放她自己一個人去。
宋泠音在美國的第三天,留下了兩個謝清予給她的保鏢在酒店,隻說是談生意,不用帶那麼多人。
到了半路之後把兩個助理也都支使去逛街公款消費了,自己讓司機改道,送她去了機場。
從紐約到波士頓,飛機隻需要一個多小時。
宋泠音下了飛機,仰頭看了一眼藍天,自己打了個車,目的地是郊外的一家高端療養院。
她默然不語,受她雇傭的兩個保鏢也不敢說話。
這位選擇帶他們出來,自然是不想讓他們多嘴的。
到了地方,兩個保鏢也被留在了門口,隻有她一人隻身進去了。
早就收到電話預約的護士帶著她到了後花園,一路可見拿著書籍和筆記奮筆疾書的人。
他們神色各異,有人平靜知禮,有人喃喃自語,隱隱帶著些許癡狂。
花園中有大片的綠茵草地,陽光傾瀉而下,有幾張老式公園椅隱藏在陰影處,有人在石桌上正和人下著國際象棋。
"checkmate."(將死)
女子平靜愉悅的聲音傳了過來,宋泠音聽著那一聲輕笑,恍如隔世。
護士見狀想要過去提醒女子她有訪客,卻被宋泠音攔住了。
和女子下棋的看著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白人女子,紅銅色的頭發在陽光下折射出金屬一樣的光芒,她正在不斷抱怨著贏家太過聰明和不留情麵。
因為這樣的抱怨,對麵的女子更加歡快地笑了起來,她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亞裔,整個人坐在石桌陰麵,笑起來眼尾有淺淡的紋路,但每一條都像是通透的金魚尾巴,仿佛下一秒就會隨著時間溜走一般的輕盈俏皮。
歲月給美人留下的是內斂的沉澱,如同秋日的板栗冬日的紅薯,放進時光的熔爐之中炙烤後是緊實粉糯帶著溫暖的甜蜜。
宋泠音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不知為何,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她意識到後剛要抬手擦掉的時候,聽到那個紅發女子轉過頭來,帶著熏然的嗓音笑道,"look,anangelfallsintotheearth."1
(看,一隻天使跌落到了凡塵)
宋泠音眨了眨眼睛,抬手擦掉了眼淚,轉而微微笑了起來。
".Thesunlightissodazzling."
(陽光太刺眼了。)
女子轉過頭來,看到了那陽光綠茵之中的孩子。
漆黑的長發柔順地散在背後,鳳眼黛眉,骨相流利鋒銳,皮相靜美,穿著件極有設計感的中式長裙,在金色的陽光下,有種帶著時代濾鏡一樣的美。
女子一時看住了,良久,方才緩緩笑起來,"whataprettyporcelaindoll."
(多漂亮的一個瓷娃娃)
紅發女子看了一會兒,察覺出宋泠音大約是來找自己這位老朋友的,自己起身借故離開,順便將她推至石桌陽麵的椅子上。
宋泠音微微眯起眼睛,對麵的人忽然開始複位棋盤,她重新開口,用中文道,“會國際象棋嗎?”
“一點點。”
“那就是會了,來一局吧。”
宋泠音應了一聲,低頭看著眼前的棋盤,默默伸出了手。
女子的目光落在她的左手中指上的那個明顯價值不菲的鑽石戒指上。
“訂婚了?”
“嗯,訂婚了。”
宋泠音兩輩子下過很多盤棋,從來沒有覺得有一盤棋讓她這麼斟酌不定耗費心神過。
女子倒是很有耐心,安靜地等著她的思索,緊接著幾乎不用思考地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