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大西村上了年紀的老人,說到娘娘廟前麵的聖母靈泉水,都會用到這個“請”字。
隻有二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才會口不擇言,把大西村堅持了兩千多年的傳統視為陋習。
當天下午,大西村會場上大擺宴席,村長楊同茂帶領村中長老給周建軍接風洗塵。
喝到日暮西山,在周建軍的再三請求下,楊同茂帶著村中老小,把他們送到界橋之上。
“呃,這個這個……建軍呐,雖然你不是五姓中人,但是張祖婆婆母親是我們老楊家的女兒。”
“她夫婦對本姓村有大貢獻,大西村建村兩千多年,外姓人有資格常住本姓村的,隻有兩家。”
“既然回來了,以後常來往。你們家祖宅被李大有造了房子,隻要你願意,老哥哥替你重新選一處風水寶地。”
楊同茂摟著周建軍的肩膀,賽過幾十年沒見麵的老兄弟。
“是啊建軍,李大有娶了鎮上王寡·婦……”
小豁嘴喝得醉醺醺的,他習慣性地搓著巴掌,噴著唾沫星子湊了上來。
話沒說完,被楊同茂一個大頭皮抽得倒飛出去:“數典忘祖的兔崽子,建軍是你叫的?”
“嗬嗬嗬,我就是跟著村長爺爺隨口一說。”
“小結生,活得不耐煩了?張祖婆婆的後人,連我都要喊他建軍叔。”
又被大齙牙抽了回來,小豁嘴佝僂著腰,衝著周建軍一個勁的鞠躬賠禮。
“你放心,是我這個當村長的老哥哥沒有盡到責任。明天派人重豎墓碑,修整墳地,保管你下次來的時候耳目一新。”
“不了老村長,我在祖奶奶墳頭上答應過她,過陣子我來替她修整。”
嘮叨大半天,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三個人總算來到了楓涇鎮。
“天色不早,趕回城裏的路不好走,去我家嚐嚐我愛人的廚藝,明天早上再走。”
俞天恩家住在楓涇鎮東邊的天池村,此處層巒疊嶂,山腳下大大小小的水流星羅棋布。
夕陽餘暉在遠山近水上灑下金光,微風輕拂麥浪。
百鳥倦歸林,驚起翠竹深處炊煙嫋嫋。
溯水而上,俞天恩的家就在竹林之中。
“天呐,俞醫生你們家好有仙氣。”
周建軍不由得放慢車速,丁禹和俞天恩從後座上下來,一左一右推著摩托車慢慢地往前走。
“還行吧,比起我愛人的廚藝,這點仙氣不足為道。”
“哦?俞大哥真有福氣,嫂子肯定是位天仙般的大美人。”
“嗬嗬嗬,還行吧,以前跟她一個學校的,她念中專,比我早畢業一年。”
竹林盡頭,三間青瓦屋靠山麵水,方才被鳥兒驚起的炊煙正是從廚房煙囪裏飄出來的。
離著大老遠,便聞到濃濃肉香味,還有鏟刀在大鐵鍋裏翻炒的聲響。
“餓啊餓啊……”
嬰兒啼哭聲從廚房窗戶裏傳了出來,隨即聽到女人安撫寶寶的聲音:“哦哦哦……東來乖,想爸爸了是吧?這個粗心大意的爸爸,跑出去就是三五天。寶寶不要怪爸爸喲,他去采藥回來給寶寶治病。寶寶有沒有發現呀?這陣子我們是不是不咳嗽了呀?”
輕聲細語,聽得丁禹心頭好一陣潮湧。周建軍沒有這方麵的感觸,不當爸爸的人體會不到這方麵的情感。
俞天恩衝著二人揮揮手,他把藥簍子放到牆角邊,先從藥簍子裏提出兩葫蘆水,又在底下摸出個牽線小木人,朝著廚房方向喊了聲:“東來想爸爸啦?小璐,我回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