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丁禹急匆匆往倉庫趕,可不僅僅是因為老婆孩子。
他更擔心的,是句月娘剛才說過的那句話。
雖說紅裙子賣得紅火,可是一下子追加五萬套,加上先前定的兩萬套,總共七萬套裙子。
兩百多萬塊錢,放到三十年後也是巨款。
紅裙子並不是什麼高難度不能仿製的產品,就算徐福明的手藝有他獨到之處,難道客戶對其他款式就沒有需求了嗎?
所以他明麵上大讚梁倩菱,實則心裏麵捏了老大一把汗。
但是他相信梁倩菱,妻子不是賭性重的人,她肯定看到了巨大的商機。
趕到家美樂大門口,懸著的心踏實了四分之三。
原本罕有人跡的南門路,此時此刻,馬路邊停滿了各式各樣拉貨的車。
排出去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梁倩菱忙得滿頭大汗,周建軍站在大門口的乒乓球桌子上揮手狂喊。
“都排好隊,一個一個來,憑手裏的預定票,沒有票的老板們不要湊熱鬧啦。”
“弟妹,我走開會,小雅倉庫裏忙不過來。”
孫泰迪的瘦皮臉上全是汗,這家夥穿著圓領短袖,濕噠噠的汗水痕跡格外顯眼。
“快把衣服穿上,別著涼。”
想要拉住孫泰迪,這家夥撲棱著腦袋,撒腿就跑。
“不要管他,涼死他拉倒。”
分開人群,丁禹心疼的扶住妻子瘦弱的肩膀。
半個多月沒見,感覺梁倩菱消瘦多了。緞子似的秀發在腦後很隨意地挽了個髻,紅撲撲的臉蛋上熱氣騰騰。
“還說風涼話,快幹活。”
白了丈夫一眼,梁倩菱忙著收款發貨。
那幫拿貨的老板們就像發了瘋似的,舉著手裏的小紙條,和幾年前拿著肉票買豬肉沒有任何區別。
“要膩歪等到晚上,這會兒別來添亂。”
丁禹想跟妻子說幾句體己話,被周建軍一腳踹到邊上去。
好熟悉的乒乓桌,上麵有個凹坑特別明顯,肯定是王惠從家裏拿過來的。
要不是乒乓桌頂住大門,就憑倉庫裏的幾個人,還真攔不住搶貨的商販。
“小禹,快來幫忙。”
平板車上的紅裙子就像小山包相仿,連吳長青和吳默老爺子都在現場幫忙。
看見丁禹傻愣愣地杵在門口,薑毛多爬上倉庫門口的台階,衝著他一個勁的招手。
“哈哈哈,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去印刷廠拉人。”
是周洪喜的聲音。
可把丁禹嚇壞了,這便如何使得?
這麼多人過來幫忙,實在不好意思。
在妻子後腰上悄悄拍了一把,丁禹一邊答應,一邊飛快地跑了過去。
足足忙到天色大黑,總算消停下來。
“女兒呢?你把女兒放哪裏去了?”
猛然想起豆豆,丁禹撩著衣服著急地問。
“等你想到還來得及呀?我和妹妹也勞動的。”
鐵生推著嬰兒車,從吳長青身後探出頭來。
“瞎胡鬧,衣服倒下來壓到妹妹怎麼辦?”
丁禹猛地一嗓子,嚇得顧鐵生傻愣愣地站在那裏。
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小家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推著嬰兒車撒腿就跑。
“你看你,就知道罵孩子。”
梁倩菱罵了一句,追著顧鐵生跑了下去。
“我不要他當爸爸,不要他當爸爸。”
倉庫角落裏,顧鐵生趴在梁倩菱懷裏嚎啕大哭。
“鐵生乖,爸爸剛回來不了解情況。他是擔心妹妹,我們不跟他計較好不好?”
梁倩菱把孩子摟到懷裏,掏出真絲小手帕給他擦眼淚。
“就不要,不喜歡他。”
“媽媽也不喜歡他,今天晚上媽媽和妹妹陪鐵生睡,讓爸爸一個人睡大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