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叔潑水不進,根本聽不進丁禹的話,揪住跪在地上的小夥計,揚手要打。
丁禹一個箭步跳過去,托住他的手腕子說:“難為孩子有意思嗎?都給我排好隊,統計人數!”
“你替他還錢呐?!”
大叔額頭上青筋暴露,就見他兩眼通紅,狠狠地瞪住丁禹,恨不能滴出血來。
“還錢不還錢,那是倪福成的事。不過老子可以告訴你,你可以一分錢不用出,從老子手裏拿貨,賣完了再給貨款。”
“啥?”
憤怒的大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故意彎著手指頭,往耳朵眼裏捅了兩下,抓住丁禹的肩膀問道。
“把手拿開。”丁禹鄙夷地掃了他一眼,轉了個身,把小夥計從地上扶起來,替他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塵,拍著他的肩膀,和顏悅色地安慰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要動不動給人下跪。”
“大哥……我……”
“好了,大哥替你作主,你不用害怕。去,拿紙筆,幫大哥做點事。”
小夥子眼睛裏噙著淚水,他揉了揉眼睛,飛快地跑進櫃台,從裏麵拿了本破本子,和一隻木工劃線用的紅殼子鉛筆。
“真要登記?”
小夥計撓著頭皮,悄悄用手裏的劃線筆指了指眾多商販。
“登記,有一個算一個。”
拖了把椅子過來,丁禹翹著二郎腿,他點了根香煙,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鬧得最凶的大叔還沒有反應過來,有幾個機靈的小商販立馬鑽到丁禹麵前。
哈著腰陪著笑,問丁禹,他們是不是也可以不給錢先提貨。
“有一個算一個,排好隊挨個登記。”
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丁禹的聲音異常冷靜。
先前他粗略計算過,差不多十五六個人,就算每個人拿十套高低床,也不過一百六十張。
每張六十三,攏共一萬塊錢左右。
這點成本,還是墊得起的。
但是墊成本不是關鍵,關鍵是把這些人撒出去做廣告。
得到證實,小商販們立馬興奮起來。
不管付過錢的,還是帶著現金準備提貨的,一張張紅彤彤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歡笑。
“我排第一個。”
“滾,我先來的。”
“媽媽批,跟我搶位子是不是?”
“你特麼算老幾?老子六點鍾就從鄉下趕過來了。”
“都別吵吵!小兄弟先答應我的,我排第一個!”
鬧得最凶的那位大叔總算緩過神來,舉著油缽般的拳頭,把擁擠的人群推得四分五散。
小夥計嚇得麵無人色,他偷偷的掃了丁禹一眼,想要說話,又沒敢說。
丁禹輕輕地點了他一下:“該你上了,這是你的地盤,維持秩序是你必須盡到的責任。”
有了這句話,小夥子頓時找到了主心骨。
他拍著木櫃台,用劃線筆指著吵鬧的人群喊道:“我大哥說的話你們沒聽到嗎?我看誰敢吵吵?誰吵吵誰就拿不到貨!”
萬萬沒有想到,這句話的效果出奇的大。
話音未落,除了暴脾氣大叔,其他人頓時安靜下來。
“憑什麼相信你?不給錢就能提貨,萬一我們把貨拿走,不給錢了怎麼辦?”
店堂裏鴉雀無聲,暴脾氣大叔的聲音顯得格外震撼。
所有人麵麵相覷,他們心想:對啊,吳都這麼大,連我們都不認識誰是誰,小夥子憑什麼讓我們不給錢先提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