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丁禹買好大餅油條回來,發現俞天恩像頭驢似的,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佟老爺子躺在院子裏的藤椅上曬太陽。
“怎麼了天恩?嫂子和東來回去收拾屋子,這才一天工夫,你就望眼欲穿啦?”
以為俞天恩想老婆孩子,丁禹隨口說了一句。
沒料想俞天恩暴跳如雷,強驢脾氣發作起來,讓人不敢靠近。
就聽他說:“鎮紙沒了,平時我都舍不得用,今天早上準備拿出來曬曬太陽,找不到了。”
“不就是鎮紙嗎?回頭我去古吳軒給你重新買一個。”
嘴上這麼說,丁禹心裏麵泛起了嘀咕:那可不是一般鎮紙,雖然無從考證,但是在冥王山遇險的時候,聽瘸腿老王說,那是什麼古越王的兵符。
當時因為俞天恩愛不釋手,丁禹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汝連成。
這要是告訴汝連成的話,依照他的脾性,絕對會拿到處州文物局去斷個究竟。
那麼重的銅老虎,不會是鐵生拿出去玩了吧?
這個念頭剛剛從丁禹腦海裏泛出來,便被他很快否定。
一來俞天恩平時很少用,鐵生雖然頑皮,但他不會主動去翻大人的東西。
二來顧鐵生最近迷上了搭積木,對其他東西不感興趣。
難道是孫泰迪?
這貨昨天晚上跟祁玉一起吃羊肉,悄悄塞給祁玉一隻黑布小包裹。
小包裹的大小跟越王兵符差不多。
“天恩別著急,仔細找找,說不定被你隨手放到哪裏去了。”
“隨手放?虧你說得出來,我都不舍得用,一直放在藥箱子的夾層裏麵。”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對,是我說話不過腦子。消消氣,先吃早飯。”
好說歹說,終於讓俞天恩的怒火平息下來。
丁禹心想:這人脾氣怎麼這麼強?怪不得滕穎嫂子說他是頭大強驢。隻有小璐嫂子降得住他,我以後還是不要多嘴了。
佟春豔伸著懶腰從西屋出來,跑到院子裏看他爺爺的眼睛。
“誰讓你摸紗布的?除了換藥,七天之內不許碰紗布。”
俞天恩又光火了。
嚇得佟春豔打了個激靈。
小丫頭心想:神經病呀?要不是看在你幫我爺爺治眼睛的份兒上,姑奶奶才不理你呢。成天就知道凶巴巴的,人家好心幫忙,也要挨罵。哼,姑奶奶暫時忍耐,七天之後,要是爺爺看不見,看我怎麼收拾你。
到最後,還是句月娘跑出來說了幾句話,佟春豔這才沒有哭出聲來。
不過她哪裏還有心情坐下來吃飯?隨手拿了根油條,推著顧鐵生的女式自行車往外走。
“去哪兒?外麵你又不熟。”
丁禹追出來問。
“要你管?我不熟,自然有熟悉的人。”
小丫頭甩辮子,跳上自行車就走。
梁倩菱拎著馬桶從巷子裏過來,隻看見佟春豔飛馳而去的背影。
“這是怎麼了?你們誰欺負春豔了?”
“別說了姑奶奶,趕緊洗洗吃飯吧,一會兒吳老爺子和楊德才他們就要過來了。”
衝著梁倩菱使了個眼色,丁禹悄悄地衝著俞天恩的背影努了努嘴。
梁倩菱吐了吐舌頭,不自覺地縮了下脖子。
這個俞天恩,還是少惹他的好。
“好了,吃飯了,吃完飯去大西村,陪月娘回娘家去。”
“呃,春豔又去找邵小子啦?”
佟老頭冷不丁說了一句。
“對,還是老爺子心裏麵敞亮。”
丁禹接了一句。
句月娘紅著臉,趕緊收拾桌子。
一頓早飯,在非常尷尬的氣氛裏總算吃完。
俞天恩掏出梁倩菱給他的真絲小手帕擦了擦嘴,端起句月娘遞過來的小茶碗,淺淺地喝了一口。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這早飯呐,一定要吃飽。別學某些小姑娘,為了身材好,不肯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