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湛這一覺誰的並不踏實,不知怎麼就陡然醒來,看著懷裏還在安睡的薩樂君時,才鬆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將人往懷裏箍緊幾分,卻引來對方的不滿。
“我還困呢,別鬧。”薩樂君閉著眼睛拍了拍苻湛環在身前的手。
苻湛湊近,貼著薩樂君的耳邊問,“你說自己是從另一個時空而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薩樂君半眯著眼睛去看苻湛。
“說清楚點。”苻湛抬手夾住了薩樂君的臉,迫使她直視自己。
薩樂君這下是徹底睡不著了,皺眉道:“有你這樣的嗎?我還是病人,天不亮你就折騰我。”
“我越琢磨越放心不下。”苻湛抵在她的額頭上,眼底的恐慌是騙不了人的,“當初在抱山村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你和之前的‘景皇後’判若兩人。”
“你不會也做夢了吧?”薩樂君抬手撫摸苻湛的眼角,揉了揉他的眼底。
苻湛握住她的手,“不記得是不是做夢,總有些心有餘悸的感覺。”
薩樂君有些內疚,她後悔說出了那句話,苻湛的性格她最清楚不過,但凡回過神必定會反複琢磨。
“沒事了,我不是在這兒嘛。”她抬手環住了苻湛的脖頸,依偎在苻湛的懷裏。
內殿寢屋的暖爐是懸掛式的金屬繡球,裏麵燒著的銀霜炭散發著幽紅色的光,成為了唯一的光源。
兩個人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聊著天。
薩樂君反複斟酌措辭,將她所謂的‘過去’告訴了苻湛。
在她看來,在維和部隊的軍旅生活因為紛飛的戰火襯托,多了幾分悲壯淒涼。可她作為救死扶傷的軍醫,對所謂的生死早看得不會太過沉重。
薩樂君總覺得‘穿越時空,為你而來’的說法太過煽情,畢竟她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
“我說的這些你會相信嗎?”她握著苻湛的手,用指尖來回揉捏苻湛的掌心,說不清楚是什麼心情。
苻湛鼻息微沉,沉默了須臾,他才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人。
“幹嘛不說話?”薩樂君有些局促不安,試圖和苻湛拉開距離,這個角度她望不到苻湛雙眸的情緒。
“我……我隻是需要消化一下你說的這些內容。”苻湛拉著她躺好,將她有些微涼的雙手壓在錦被裏。
薩樂君側眸瞧著苻湛,悶聲說:“那你……你是怎麼想的。”
“我在想過去的事情,聽完你說的這些,我才徹底明白,為什麼你會懂那麼多的東西。”
苻湛似笑非笑,“懂得做橄欖船,發明那麼多稀奇古怪的醫療用具。坐起身依賴更是精打細算,記錄賬本的手法都讓人瞠目結舌。”
“你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薩樂君稱怒,用手去撓苻湛,結果被他反手扣在了胸口的位置。
“當然是誇你。”苻湛是真心的,“如此一來,我倒是更開心了。”
如果薩樂君真的是另一個時空而來的人,那麼當初下狠手謀害他生母的人就是真正的‘景皇後’了。
這樣一來,所謂的殺母之仇也就不複存在。
不論是對於苻湛還是薩樂君,此時的坦誠相待,無疑讓兩個人都輕鬆一些。
“若不是一起經曆了這麼多的風浪和坎坷,我是沒有勇氣和你說這些的。”薩樂君像隻貓,趴在苻湛的胸口,空出來的那隻手還不安分的捏著苻湛的鼻子。
苻湛頗為享受這樣獨處的親昵,這麼多年過去,他和薩樂君有了孩子,晉國如今也越發繁榮,百姓安居樂業,九州之內數十年都沒有戰事了。
遲來的真相,並未讓苻湛介懷太久。反而更多的是心疼薩樂君,她獨自一個人麵對完全陌生的世界,還要帶著年少的他在大涼山艱難度日。
“這麼多年,讓你受委屈了。”苻湛任由薩樂君在他身上‘胡鬧’,仰頭笑出聲音來。
“不委屈,一點也不委屈!”薩樂君呼吸微促,眼睛又濕又潮,心頭更是酸甜的滋味交錯,她呼出的氣息裏都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