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陪客的(1 / 2)

“是你吧?”

餘舒相信曹子辛不會無緣無故就變了一個人,假裝不認識她是有苦衷的,前幾次見麵都有外人在場,說話不方便她可以理解,她不需要他向她解釋什麼,更沒在外人麵拆穿他的打算,隻要他一個小小的暗示,讓她確定他是友非敵就行。

她直視著車窗邊的那張側角英挺的臉,希望能夠看到他露出一點她所熟悉的溫和以及友善,然而讓她失望的是,那張臉上除了困惑就是厭煩——

“曹大哥?那是誰。”

好像一盆涼水從頭頂上澆下來,餘舒握了握拳頭,壓下了心裏頭剛剛冒尖的火苗,後退了一步,扯了下嘴角,衝車裏的薛大少假笑道:

“沒有,沒什麼,嗬嗬。”

不是就不是吧,人家不願意認,她何必強人所難,就當他是薛家大少爺好了。

薛睿看著餘舒眼睛裏的親切一下子閃沒了影,嘴唇動了動,道:“你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餘舒看看左右安靜的街道,搓著手臂苦笑道:“我下午和人出來,走丟了,迷路就轉到這裏了。”

“迷路到這裏?”薛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不知是否信了餘舒的瞎話,手指叩了叩窗欄,“上來,我送你回去。”

“啊?你要送我?”餘舒有點意外,怎麼看這薛大少都是不喜歡她的樣子,一扭臉又好心說要送她回去。

薛睿皺眉:“怎麼,你不是迷路了嗎,到底要不要上來?”

餘舒反應過來他不是在開玩笑,立馬就繞到車頭前,撩了車簾爬上去,有車不坐是傻瓜,更何況讓薛大少親自送她回去,正好為自己跑出去一整天做掩飾,紀孝穀縱是懷疑她故意甩了盯梢的,因薛大少這個擋箭牌,也不好找她麻煩,真是一舉兩得。

這馬車裏頭的布置和裴敬有一輛車很像,並不寬敞,但足夠舒適,餘舒挑了個靠門邊的地方坐下,薛睿就讓車夫掉頭去紀家。

薛睿兩手交握在膝上,看著離他遠遠坐著,正在低頭玩指頭的餘舒,過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

“今年多大了。”

餘舒正把六爻斷法背到第三段,忽聽他問,頓了頓才回答:“十五了。”

“你還有個弟弟?”

“嗯。”

“昨天家裏的相師為你看過麵相,說你麵帶血光,似是令弟出了事故,據說是調皮挨了打,是嗎?”

餘舒抬頭,看著薛大少眼角滑露的譏誚,眼神一暗,輕聲道:“是啊,不聽話,挨了一頓鞭子,打的皮開肉綻,現在還趴在床上不能下地,可不是血光麼。”

薛睿目光跳動,沉默了一會兒,手突然一鬆,前傾了身子執起茶壺,往嵌在梨花木案上的兩隻雪瓷杯裏倒了,一杯拿在手裏,一杯擱到離她最近的桌角,重新坐正身子,一手撩開了窗簾看向外麵。

餘舒斜眼看看那杯放在她麵前的茶,又扭頭看看正在望窗的薛大少,剛跑出來的沉悶一掃而空,突然有些想笑。

有些東西,不管外頭怎麼變,它是什麼,就還是什麼。

她伸手端了茶,咕咕咚咚地仰頭喝了,“嗒”地一聲放回茶幾上,沒有道謝。

一路無話。

* * *

薛睿讓馬車停在紀家大門前,並沒調走就走,而是跟著餘舒一起下了車,門房進去稟報,未幾,紀孝穀匆匆趕到前門,見著跑沒了一天的餘舒,幾乎當場就發作,但一轉頭看見薛睿,臉上就堆起了笑。

“小女冒失,有勞薛公子送她回家。”

“無妨,正好在街上碰見,就順手捎她回來。”薛睿的口氣就好像是在街邊上撿了什麼東西送回失主一樣。

紀孝穀轉向一身邋遢的餘舒,心裏頭恨不得賞她兩巴掌,麵上卻還作了笑:“謝過薛公子了嗎?”

餘舒樂得瞧紀孝穀憋氣,就故作了羞怯地瞥了薛大少一眼,低頭道:“謝過了。”

紀孝穀見她露了女兒態,又瞧一旁薛睿相貌堂堂的模子,眼睛一晃,暗自哂笑,心道這野丫頭前兩天還要死要活不肯答應,這麼快就上了道。

“薛公子,時候不早,不如留下來吃一頓便飯,家母正盼望著見一見你。”畢竟是未來紀家的女婿候選人之一,紀老太君是相當有興趣親眼見一見。

“改日吧。”薛睿興致缺缺,當即就道辭,瞧也沒瞧餘舒一眼,出去坐上馬車就走了。

人一走,紀孝穀的臉就拉了下來,沒好氣地對餘舒道:“回你房裏去!”

餘舒又欣賞一眼他窩火的樣子,才高高興興地走了。

回到小院子,正是傍晚時候,秋香正站在院子裏發傻,見到她走進來,就激動地跑上去:“小、小姐你,上、上哪去了,三老、老、老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