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夜,餘舒就在山洞裏升起火堆,一來驅趕附近的野獸,二來看到火光,多少讓人覺得心安一些。
夏明明和餘小修已經睡了,兩個人蜷縮在火堆旁邊,身下鋪著白天從林子裏收來的草枝。
餘舒守著景塵,隔一段時間便會探探他額頭,以防他再次發熱。
她身邊堆著一小堆雜物,裝東西用的皮袋子拿來盛水,她清點了一下最後從船上帶下來的東西,既想哭又想笑。
想哭的是,師從青錚時整理出來的幾本寶貴的手冊全都遺失在船上,想笑的是那些東西她都記在腦子裏。
想哭的是,趙慧給的兩袋銀子,還有她路上買的東西,都沒能帶下來,想笑的是趙慧給她縫的那個內兜還在,裏頭還皺巴巴裝著五百兩的銀票。
離開義陽的時候,趙慧給了她一千兩銀票,餘舒在她成親那一天,悄悄塞了一半在她婚床的褥子底下,隻拿了她該拿的五百兩。
可是這五百兩現在對她來說,還不如一對打火石管用。
從昨天白天到今天晚上,他們幾乎沒有進食,僅靠著幾個鳥蛋果腹,在這林子裏挨不了兩天,景塵這個樣子,他們不能離開,有錢又有什麼用,五百兩銀子買不到半個燒餅。
得想個辦法弄點吃的,餘舒摸著手中坑坑巴巴的“寶劍”,翻了翻一旁的樹枝,找到一個丫型的樹杈,解了頭發上的牛皮筋,試了試彈性,綁在樹杈兩頭,做成個彈弓,地上隨手撿了個石子,對著洞外麵試了試威力,調整了半天角度,勉強能彈出一丈遠。
“明天出去打鳥吧,要是能抓幾隻麻雀,烤來吃也不錯。”餘舒心裏盤算著,在石洞裏搜集了一小堆石頭,坐回景塵身邊,對著空地上練習準頭,臨陣磨槍。
石頭彈空了,就再撿一些回來,不知過去多久,她困的受不住,哈欠連連,看看外麵將要亮起來的天色,才起身把火熄滅了,爬了爬亂糟糟的頭發,伸了個懶腰,挨著景塵躺下來,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就在餘舒睡著後沒多久,躺在她身邊的景塵動了動,垂在身側的手抬起,緩緩摸向腹部,輕輕按了按,密密麻麻的疼痛讓他清醒,撐開沉重的眼皮,察覺到身邊有人,他扭了扭頭,看到蜷縮著睡在他身旁的餘舒,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手臂動了動,在地麵上摸索到她比自己小上許多的手,輕輕牽住,頭向她偏了偏,重新閉上眼睛。
* * *
太陽升起,陽光照進石洞,餘舒皺了皺眉毛,便醒過來,抬手想揉揉發脹的額頭,剛一動,就發現了不對。
她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低頭看著自己被景塵牢牢握住的手,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景塵、景塵?”她伸出另一隻手輕搖著景塵的肩膀,緊盯著他的臉,幾聲後,就見景塵纖長的睫毛抖動,慢慢睜開眼,朦朧的眸子裏映出她髒兮兮的臉。
餘舒咧開嘴,抓起他的手緊緊握了下,激動道:“太好了,你可算是醒了,總算是醒了。”
能清楚地感到餘舒的喜悅,景塵牽動嘴角,微微笑了笑。
這般動靜,把餘小修和夏明明兩個人也吵醒了,他們先後從草堆上坐起來,看向餘舒,稍後,才發現是景塵醒了,餘小修忙爬到餘舒身邊,高興地在旁邊看著清醒的景塵,夏明明先也是一喜,隨後便不自在地轉過身,整理起睡亂的頭發。
接下來,山洞裏就隻能聽見餘舒殷勤的噓寒問暖聲:
“景塵,你渴不渴?”
“景塵,你餓嗎?”
“景塵,傷口是不是很疼?”
“景塵,還有哪裏不舒服?”
......
景塵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彈,隻能老老實實地躺著餘舒圍著他忙來忙去,餘小修這會兒倒是無所謂了,他昨天聽過餘舒提起是景塵帶著傷把他從江邊一路背過來,對景塵就全剩下感激,暫時沒多的心思去介意什麼男女之別。
但是,一個早上都沒聽見餘舒和她講一句話的夏明明就不爽了,肚子咕嚕悶叫了一聲,她委屈地出聲道:
“阿樹,我餓了。”
昨天剩下的兩隻鳥蛋,剛才被餘舒剝了剝喂給景塵吃了,現在山洞裏就隻剩下兩個酸石榴,還被金寶霸占了,當成是玩具推來推去滾著玩。
是該出去一趟,找找吃的。
餘舒對景塵道:“我出去弄些吃的回來,你再睡一覺吧,有什麼事就叫小修幫忙。”
景塵點點頭,拉拉她的手掌,在上麵寫道:
‘小心。’
“嗯。”餘舒扭頭對餘小修道:“小修,你待在這裏照顧景塵,我和明明出去找吃的。”
夏明明聽到她安排,立刻出聲問:“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