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
一夜休息,第二天早上,餘舒一行人離開了小村莊,在村長的關照下,有好心的村民駕著一輛趕集用的牛車,送他們去鎮上。
牛車上能坐兩個人,餘舒把景塵扶到牛車上,轉頭對夏明明道:“你也坐上去吧。”
夏明明把頭一扭,道:“不用,我才沒那麼嬌氣,你能走路我就不能走嗎?”
經過昨晚上的坦白,餘舒暫時沒辦法對她板起臉,隻好讓餘小修坐上車,同夏明明一起步行,跟在牛車後麵。
夏明明甩動著從路邊撿來的蒿草,時不時扭頭偷看餘舒一眼,心中盡是鬱悶:心上人一夜之間從少年郎變成大姑娘,讓她一腔愛慕都成了笑話,被哄被騙,傷心落淚,偏偏她恨不起來她。
她不是忘恩負義之輩,在商船上,她被壞人囚禁,要不是阿樹解救,她該是早被悶死在那隻臭木桶裏,後來他們逃難,阿樹也沒有丟下她,在知道她能夢到死人之後,還好心地安慰她,沒有嫌棄她是個累贅,一樣照顧她。
他們原本就是萍水相逢,無親無故,除了對她隱瞞那一件事,阿樹對她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如果她因為自己用錯情,就去怨恨阿樹,那樣無理取鬧,她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最讓她鬱悶的是,就算阿樹成了女孩子,她也沒辦法討厭她!
“可惡。”她使勁兒揪斷了手裏蒿草,扔在地上,忿忿不平地瞪了餘舒一眼,為什麼她要是個女的!
吃了一記眼刀,餘舒以為夏明明氣還沒消,想了想,開口道:
“我師父傳給我六爻斷法有四篇,沒有他老人家的同意,我不可能全教給你,但你真心想學的話,我或可授你其中一篇。”
夏明明猛地停下腳步,見鬼一樣地看著餘舒:“你願意教我六爻?”
之前她怎麼央求她都沒用,就快對她那六爻術死心,她卻提出來要教她。
餘舒也跟著站住腳,點頭道:“怎麼,你不願意學嗎?”
“學、當然學!”霎時間,夏明明就把什麼煩惱都忘在腦後,抓住餘舒的手臂,一副怕她反悔的樣子,懷疑道:“你該不是在哄我開心吧?”
“當然不是。”餘舒並不是在逗夏明明,她是真的有心要教她。青錚傳授給她的六爻斷法,能通萬事,可惜她資質不夠,勉強踏進門檻,也隻能為自己卜卦,不能為他人勘測,著實是暴殄天珍。
夏明明有夢人生死的能力,這樣的人,資質根骨定是奇佳的,六爻斷法正適合這種人學以致用,與其被她埋沒,倒不如物盡其用。
餘舒有餘舒的考量,這一趟進京,她一為求學,二為完成青錚囑托,不管是哪件事,都不是一蹴而就,一人能行,她需要幫手,夏明明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她要去參考大衍試,對京城有所了解,最重要的是,她拿捏的住她,要把她從一個“外人”,變成“自己人”,並不是件難事。
“那你有什麼條件?”夏明明不以為餘舒會白教給她這麼高深的易學,六爻斷法堪稱是絕學,是許多易客夢寐以求的一門易術,別說是拿重金收買,就是用命換,相信都有人趨之如騖。
對於她來說,更是意義非同一般,盡管阿樹說隻教她一篇,但這足夠她高興的了。
“你隻要答應我,沒有我的允許,絕不外傳。”餘舒並沒提半點過分的要求。
“這麼簡單?”夏明明狐疑道。
“那你能做到嗎?”餘舒認真問道。
夏明明看她表情不似開玩笑,心中一喜,當即便指天立誓:“我夏江敏,對天起誓,若有一日將你所傳泄露旁人,來日必受疾苦,惡病纏身,不得善終。”
聽了這毒誓,餘舒眼神閃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夏江敏?”
夏明明窘迫道:“是我的本名,立誓不都是要用真名的嗎,不過,你、你還是叫我明明就好。”
“好,”餘舒沒再繼續調侃,而是正經道:“等我們找到上京城的路以後,我就開始教你。”
夏明明歡喜地點點頭,又期待地問道:“對了,你說要教我一篇,是哪一篇?我聽說過,六爻能卜國事,能知天災,能測運勢,能知變幻,你打算教我什麼?”
“那些都不適合你,我要教你的是——”故意拖了一個尾音,餘舒笑容可掬道:
“姻緣篇。”
“......”欲哭無淚,就是夏明明現在的表情。
前頭牛車上,餘小修和景塵望著落在後麵不知在說什麼的餘舒和夏明明,餘小修招手大喊道:
“你們在做什麼,要過河了,快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