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誰死了?(1 / 2)

又是幾天過去,轉眼進了十月,夏明明入考大衍的希望正式宣布泡湯,餘舒的日子倒是好過起來,她白天依舊在秋桂坊上擺卦攤,前來問卜的客人漸漸變多,尋常事收個百十文錢,一天下來,多的時候能賺一二兩酬勞,不枉費辛苦。

美中不足的是,她最近十分倒黴,出門摔跤,走路撞人,吃個飯都能噎住的情況頻頻發生,讓她懷疑景塵計都星發作的周期是不是就快到了,整日提心吊膽,每逢出門必要用六爻給自己算個全卦,以免中的。

這陣子攢下一些錢,餘舒打算到城北走一趟,是為尋訪幾家有名的大易館,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淘到幾本便宜的好書回來參閱,她現在一直是在啃老本,不學新的東西,進益很慢。

易學不比其他,各科之間互有聯係,越是全麵,就越是精湛,四通則八達,就她現在的能耐,在街頭上擺攤算個卦綽綽有餘,但真正能拿的上台麵的東西,則太少。

一大早把景塵的藥煎好,看著他喝下,餘舒就拖著無精打采的夏明明出了門,今天是有兩件事要做。

“幹嘛硬拉我出來,我不想上街。”

餘舒不理會她的抱怨,在西六大街雇了一輛驢車,讓人送到乾元街,斜跨半座安陵城,若不坐車光走路,一來一回天都黑了。

即便這樣,足過寐一覺的工夫,才到了中城,下車後,餘舒拿了辛苦錢給車夫,指問路後,拉著夏明明朝北走了百來步,就見前方不遠處橫著一條坦坦大道,縱貫東西。

街口豎立著青灰斑石的高大牌坊,四柱通直,上無字牌,一麵繪著青天白日,一麵繪著明月海潮,需得把脖子仰到後背,才能看個完全,過坊之人,車馬皆都繞道而行,有三兩捕役身著整齊的墨綠牙服,頭戴簪帽,腰挎著短兵,來往巡視四周,不苟言笑。

這便是乾元大道上一處市麵,隻要過了這條街,就是城北,餘舒曾在明源賭坊的小夥計口中聽聞“一條乾元道,破分南與北,三教九流彙城南,榮華富貴聚城北”這兩句,如今見這大街,陣仗不輸五百年後京華,更多古朝氣息,當生出幾分敬畏,是道天子腳下,應有殊別。

“這位兄台,請問這附近的驛館怎麼走?”餘舒叫住了迎麵走過來的一個路人,詢問道。

夏明明聽當她是說的“易館”,就沒多在意,東張西望地看著街市,等到餘舒將她領到一家驛館門外,看到圍欄裏的馬匹飼料,她才變了臉色。

“你帶我上這兒幹嘛?”夏明明一臉防備地看著餘舒,想要掙開她的手。

餘舒拽緊了她,邊把她往驛館裏頭推,邊道:“還能幹什麼,讓你寫信回家。”

夏明明把頭搖成撥浪鼓:“我、我還沒想好怎麼告訴家裏人呢,你再多給我幾天,啊?”

“幹脆讓你留下來過年得了。”餘舒冷笑,毫不留情地押著她往裏送。

夏明明哪有餘舒力氣大,硬是被她推著進去,在人來人往的館子裏擠出一條路,殺到櫃台前頭,問小二要了紙筆信封,將她拉到窗邊座椅按下,把筆塞到她手裏,曲指扣著桌子威脅道:

“你現在就給我想,想好了就給我寫,寫好了就在這裏等我,我到別處去辦事,回來要是看不到你的家書,今天晚上我就讓你睡在大街上。”

說著,從隨身的布袋裏數了二十文錢給她,“餓了出去買個燒餅吃,你可以亂跑試試,看我會不會找你。”

丟下這些話,餘舒不管夏明明是願不願意,便揚長而去,留下她一個人抓耳撓腮。

* * *

說一千道一萬,不如親眼看一看,餘舒跨過了乾元街,在這城北走上走一走,就知不同。

這城北的路麵修的要比城南寬上一倍,街麵上來來往往,多的是騎馬坐轎,馬是青蔥黃白不一色,轎是紅頂綠蓋雙杠抬,描金喙,垂流蘇,窗欞上漆花色,簾上繡吉祥紋。

至於行人,則衣著講究,舉止得體,所談之事,聽不到柴米油鹽。或許隨便身旁經過一頂轎子,裏頭坐的就是個大人物。

大街上乞丐都不見一個,更莫提衣衫不整者,餘舒今日穿著一身及腳袍子,束腰束腕,頭上正經綰了簪髻,標準的易客打扮,但見人家一個牽馬的小廝身上料子都是明緞,她這身布料,不知不覺就寒磣了。

餘舒走這一條街市,路旁鋪麵整整齊齊,不是紅瓦粉牆,就是青磚白地,大街上幾乎見不到遊走的攤販,不似城南各處叫賣聲喧耳,少幾分嘈雜,多幾分安寧,就連幾條街外的道觀響起鍾鳴都可耳聞。

一街之隔,差在南北,餘舒心有所感,暗令自己言行謹慎,最近她麻煩事不少,又不能不出門,隻有盡量避免惹禍。

餘舒按照來之前打聽到的去處,找到了“祥和易館”,城北的易館不似城南喜歡“紮堆”,一家是一家,當然也有類似於秋桂坊和萬象街這樣的地方,不過那裏往往人多是非,以她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去。

餘舒如今是十分後悔當初弄丟了景塵給她的那塊黃霜石,假如有那擋厄的石頭在,她大可不必這麼小心翼翼地防備著,整日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