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立個字據吧(2 / 2)

“呐,我說你寫。”

景塵從她手中接過筆,蘸上墨,等她講。

餘舒撓撓下巴,想了想才道:“你就寫——我,龍虎山景塵道人因義陽餘舒所救,得保性命,今日立據,它日恢複記憶後,未經她許可,不得擅自離去。”

景塵寫到一半,就停下來,抬頭看著餘舒,不是說要他報答嗎,為何要這樣寫?

餘舒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又不能老實同他說,她是怕他記起事後,因為那勞什子計都星,又同她說什麼“就此別過”的混話,然後一走了之,同她老死不相往來。

那她照顧他這麼久,不是雞孵鴨子蛋,白忙活了?

“看什麼看,讓你寫就寫,快寫。”餘舒虎著臉敲敲桌子,虛張聲勢地催促。

景塵點頭,固然不解其意,還是照她所說地寫下來。

“唔,再補上一句——有違此言,來世就讓我做條癩皮狗。”餘舒有些得意,這條“毒誓”還是她跟著青錚道人學的,狠毒又不失人性,比那些個死爹死娘的喪心咒要有品位多了。

景塵手一頓,抬眼看著餘舒得意洋洋的臉,一手握拳抵在唇下,無聲低笑。

餘舒見他突然就樂了,納悶了一瞬,便恍悟過來剛才她自己罵了自己是癩皮狗,臉黑了黑,惱羞成怒地拍了下桌子:

“笑什麼笑,快寫,寫你是條癩皮狗,不是我。”

被她故意罵到,景塵不與她計較,忍住笑意,提筆把這句話補全,既不會違背,立誓又何妨。

餘舒看他寫好了,就把這張字據抽走,看看上頭,發現除了一處“她”被寫成“他”外,並無其他錯誤,滿意地點點頭,呼呼把墨跡吹幹,小心折了兩下,鑽進屋裏,收進了櫃子最下頭,同她那把爬滿綠鏽的上古寶劍放在一個布囊中。

景塵兩手交握,坐在堂屋裏,從容地看著門內餘舒舉動,麵露淺笑,眼中少許縱容。

這時的他還不清楚,自己方才立下的究竟是什麼。

* * *

夏明明尚未從喪姐的打擊中恢複,情緒低落,留她在家裏,餘小修不會哄人,景塵又和她沒什麼話說,要是她情緒上來,想找個人傾訴都沒有。

餘舒不放心她,這兩天就沒到秋桂坊去出攤,早起到街上去買買菜,中午給幾人做頓好的,盡量哄夏明明多吃幾口。

大理寺那邊沒傳什麼動靜過來,大概是案情沒有進展,也就沒人提夏明明去過堂審問,餘舒趁著閑在家裏,給餘小修惡補了兩天功課,直接從簡單的加減乘除,跳到了包含未知數的方程式。

餘小修並不知道這是五百年後的學問,餘舒教什麼就學什麼,充分發揮他勤奮刻苦的優點,對餘舒過於苛刻的要求,沒有一聲抱怨。

在這期間,又有一件讓餘舒頭疼的事——

“景大哥,水缸的‘缸’字怎麼寫,你寫個給我瞧瞧。”

餘舒把出好的幾道算式題目放在餘小修手邊,擱下筆,走到窗前,看著院子裏頭,正坐在景塵對麵,拿著紙筆向他討教的小姑娘。

對門許大娘的外甥女周芳芳昨日到回興街上小住,餘舒昨天出去買菜回來遇見她,小丫頭就跟她屁股後頭擠進了門,半點都不認生,大大方方地請景塵教她寫字,任憑餘舒明指暗示不方便,硬是賴在了他們家裏頭,昨天來,今天還來。

餘舒無奈,又不能強趕人走,恐傷了鄰居和氣,隻好讓景塵應付她,晚上再將周芳芳的八字多算一筆,謹防著她在自家遭了黴星。

景塵同往常一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畫畫,對於對麵多了個人,塗墨的時間被人打擾,雖說不自在,但因餘舒交待,隻有放棄安安靜靜一個人待著的喜好,分神出來指點那周姑娘寫字。

“原來‘缸’字這樣寫啊,我還以為這個字會像隻水缸呢,一點也不像嘛,哈哈。”

作為屠戶的女兒,周芳芳性格很是開朗,這樣的歡聲笑語不斷,擱在往常是能調解氣氛,但放在這間院子裏,配合著眾人心情,就有些招人心煩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吃飯的時候,隔壁許大娘上門來喊人,周芳芳才依依不舍地收拾了紙張,將景塵寫好的字都拿走,同許大娘回家吃飯。

她一走,院子裏外三個人同時鬆一口氣,一個是累的,兩個是煩的,隻有夏明明那屋沒有半點響動。

餘小修不耐煩地對餘舒道:“她下午不會還來吧?”

餘舒拍拍他頭:“忍忍吧,我聽許大娘說她後天就走了。”

餘小修撇了下嘴,看著院子裏的景塵,小聲嘀咕道:“都怪景大哥。”

餘舒抬頭望著房梁,假裝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