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餘舒回到家中,來應門的是景塵,他幫著餘舒把推車搬進來,就跟在她身後,餘舒明眼瞧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卻故意假裝沒看見,在他開口之前,叫住正在院牆同廚房之間來回挪柴火的餘小修。
“小修。”
餘小修還在因為早上餘舒強迫她去學堂念書的事鬧別扭,聽到餘舒叫喚,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回來啦。”
餘舒體諒他的小情緒,從推車暗鬥裏掏出一隻紙包朝他揚了揚,“先別忙了,去洗洗手,我給你買了雙新鞋子,你來試試看大小,要是緊腳,明天我再拿去街上換。”
這姐弟倆一樣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餘小修看看餘舒臉上的笑,“哦”了一聲,就快步去打水洗手。
“小魚——”景塵趁這機會想要解釋早上的事,然被餘舒橫到他麵前的另一雙鞋子打斷。
“喏,你的。”
天氣轉冷,穿布鞋已經凍腳,餘舒給餘小修和景塵一人買了一雙厚底子的短靴,是孫記的老掌櫃推薦的一家老鞋鋪子,針腳緊密,鞋子裏還夾有棉層,冬天穿也夠用了。
景塵接過餘舒手中青灰色的短靴,撫了撫平整的鞋臉,嚴肅了一整天的臉上露了一絲笑:“謝謝。”
“唔,先去試試。”
看著餘小修和景塵高高興興地進去換鞋子,餘舒心裏得意,這叫什麼,打一棒給個棗。
夏明明抱著手臂倚在門邊上,哼道:“我的呢?”
餘舒瞥她一眼:“要穿自己買,你沒錢麼。”
早就習慣了餘舒這時好時壞的脾氣,夏明明隻是歪了下嘴,固然心中不滿,卻沒同她抬扛。她身上是有些錢,都是夏江盈留下的,之前花的七七八八,因還要養著幾個下人,在夏江家來人之前,不敢亂用,她跟著餘舒過日子,是知錢重,不會像以前一樣顧前不顧後。
新鞋子很合腳,一家上下的衣物都是餘舒打點,要買錯了才奇怪,餘小修穿著新鞋興奮地在屋裏來回走動,早把早上和餘舒鬧別扭的事忘在腦後。
景塵看餘舒臉色,便知她消氣,想想就沒再提什麼武功的事,是不想她不高興,反正他夜裏練劍,她睡得沉也不知道,等過陣子他身體再好一些,同她說明不遲。
吃晚飯時,飯桌上餘舒重提了要餘小修到學堂去念書的事,餘小修隻是猶豫了一下,便乖乖點頭順從了餘舒的意思,又對景塵道:
“那我要是白天去上學,景大哥你不是要一個人在家嗎?中午吃飯怎麼辦?”
餘舒看好的那間學堂,中午管學生午飯,還有午休的地方,因在城北,離家遠,中午不便回來。
景塵搖搖頭,神色如常,正要答話,夏明明就拿筷子敲了敲碗沿,沒好氣地對餘小修道:“什麼叫他一個人,不是還有我麼。”
餘小修不屑道:“你隻會吃,什麼時候見你做過飯,有你等於沒你,你還不如景大哥,他好歹會煮個麵條。”
夏明明:“......”
景塵道:“不用擔心,我會照顧自己。”
說罷看向餘舒,這句話擺明了是對她講的,餘舒夾了一口菜放到夏明明碗裏,安慰了一下她受傷的小心靈,對景塵道:
“等小修去上學,我中午就回來。”
從回興街到秋桂坊,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之前餘舒不回家,是因為生意慘淡,現在事事好轉,也有了幾個熟客,她中午多走一趟路,礙不了什麼事。
餘舒這個“一家之長”發話,事情就這麼定了,吃完飯,各忙各的,夜色一濃就洗洗睡下,姐弟倆隔著一道屏風低聲說話:
“小修,姐非要你去上學,你是不是心裏生氣?”
“沒,我怎麼會生你的氣。”
“嗬嗬,說的也是。這樣子,你先去幾天試試,真不習慣,大不了咱們再回來,好嗎?”
“嗯。姐你早點睡吧,累一天了都。”
“嗯,睡了。”
有個貼心的弟弟真好,餘舒往枕頭上蹭蹭,抱著被子擠上眼睛,明天她同薛睿約好了到城北賭易,今晚睡個好覺,到時候好大賺一筆,給小修攢學費。
十兩、二十兩、三十兩......餘舒默默數著數,不一會兒便進入夢鄉。
* * *
餘舒出門前特意用六爻卜了個六重全卦,讓她歡欣的是,連日來總算見了吉,從卦象上看,她此行會順順利利。
“我走了啊,晚上可能回來晚些,你們別等我先吃飯。”
餘舒借口到城北大易館抄書,沒有推小攤車就出了門,昨晚休息的好,精神抖擻,健步如飛出了巷子。
正往大街上找到城北的車子,就見一輛馬車從街頭“噠噠”駛過來,停在她麵前,車窗簾子撩開,就見薛睿一手搭著窗沿,朝她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