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從太承司離開,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讓轎夫把她送到了培人館,這裏是大衍八千考生雜談之地,不乏耳目,關於這奇術一題,她想聽聽別人的看法,再決定接下來如何動作。
她來到培人館樓前時候,樓子裏麵已經有一部分考生回來,正在討論這湘王遺寶一事,餘舒在人堆裏挑了個茶座,點上一壺烏龍茶,且聽人分說,人多地方,總有一些好逞能者,不吝賣弄口舌——
“這十日之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我們隻需要在這十天內,卜算出湘王遺寶的下落,並不需要去找,等十日後去太承司交卷,再往下來,就是湘王府和司天監的事兒了,到明年四月登榜之前,他們會根據我們卷上答案,派人四處尋找,凡能尋回失物,這中考的人一舉便被選出來了。”
餘舒暗自點頭,她對考試的流程不通,聽他們一說,就有數了,原來這一題並不需要他們將東西找回來才算數,僅僅需要他們在這十日內推算出失物的下落。
“要你們說,這湘王爺會丟了什麼東西?竟能當成今年大衍考題來做。”
“能這麼興師動眾,想必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譬如黃金馬、翡翠車,反正是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沒見識過的。”
“不對,不可能是這麼大件的寶貝,我應該是小東西,或許是一塊玉佩,一幅畫。”
“有道理,有道理啊!”
這人出口,茶樓裏樓上樓下紛紛應聲,卻有人偏愛唱反調,哼笑道:
“誰說一定要是死物,沒準是個活物呢,興許是一隻鳥,一隻貓,沒準這湘王爺丟的還是一個大活人呢!”
茶樓眾人麵麵相覷,竊竊私語聲四處響起,餘舒摸摸下巴,覺得此人猜測有趣,留了個心,又坐等半個時辰,順道打聽了湘王府的位置,快到中午,看沒有其他有用的言論,才付了茶錢,起身離去。
* * *
料想這頭一日,湘王府門前肯定擁堵,多的是拜客,餘舒就沒去紮堆,回了趙慧家中。
趙慧在前廳盼望了一個上午,一見她回來,急急忙問詢:“怎麼樣,今天考得如何?”
“還沒考呢,今天隻是出了題目,”餘舒就將奇術一科的考題告訴了趙慧,又說:“我先想一想卜算之法,看明天再到湘王府去拜見,問一問情況如何。”
趙慧不懂這些,隻能說好,使喚丫鬟去廚房端了今早燉好的參酒鴿子湯,盯著她吃了兩碗,才放她回房。
餘舒回房裏將書箱放下,摘了帽子,整理了頭發,到廚房去看景塵的藥煎好了,就端給他送去。
被賀郎中叮囑兩天不能亂動,景塵今早才下床,不能練劍,就坐在屋內看書,餘舒來送藥,聽聞她考試的內容,景塵觀她嘴上說著這道題如何難,如何不好解,臉上卻沒露出多少慌張和苦惱,就沒有多替她擔心,而是道:
“既有十日,你且好自利用,不必每日都來看我,我會按時服用湯藥。”
餘舒示意他先將藥喝了,一邊好整以暇地同他開玩笑:“景塵,你快點恢複記憶,說不定這十日之內你就能想起從前,到時候就用你們龍虎山的道術秘法,掐指那麼一算,就能知道那湘王爺在哪兒丟了寶貝,再來告訴我,嘿嘿。”
看她沒個正行,景塵失笑,竟是點了點頭,道:“好,若我能夠掐指算到,一定幫你。”
兩人沒有多聊,餘舒就端著空藥碗走了,回房去研究對策。
坐在書桌前,餘舒把玩著今早從太承司領來的腰牌,這尋物一題,不可謂是不難,既不歸於吉凶,又不歸於前途,普通的奇門之術,甲子納音當中,根本就沒有相應的卜算方法,然而,這道題對她來說,卻有點兒意思。
提起如何解題,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禍時法則,她是這麼想的:湘王遺失寶物,這應該算是禍的一種,類如破財。若用禍時法則往前去計算湘王的八字四柱,應該就能從中發現到蛛絲馬跡,至少能確定,他是在何時丟的寶,再知湘王那時身在何處,正在作何,基本上可以斷定寶物是被遺失在何處。
真要是這樣,那對她來說,就太容易了。
但問題是,她不能確定湘王丟的東西,就會一直待在它被丟失的地方,這裏麵有兩種可能,一,寶物被別人發現且帶走,二,那寶物,它自己會“走”。
正如培人館中考生猜測,沒準這寶物是死物還是活物,是大,還是小,若是一小件死物,自然最好,但若是一個活物,那就讓她頭疼了。
“看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要上湘王府去打聽打聽。”
餘舒放下腰牌,準備了紙墨,將想要打聽的事情,一一詳細列在紙上,為明天去打探消息提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