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門外忽然來了一群官差,賀芳芝見狀,匆忙繞出櫃台,上到門前施禮:
“見過這位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差事?”
那為首的中年人冷眼環掃醫館內,最後目光落在櫃台後站著的餘舒身上,厲聲問道:
“哪個是餘舒!”
餘舒一怔,心中詫異:這怎麼是找她的?
不及她反應過來,那帶路的家丁子便上前指著她,大聲指認道:“稟大人,這就是餘舒。”
頭戴烏紗的中年官員二話不說,一揮手,“帶走!”
接著身後便有官差上前拿人,賀芳芝大驚失色,上前阻攔卻被推到在地,餘舒被這突變嚇了一跳,稀裏糊塗就被兩個官差揪了出來,扭送向門外。
“小餘!”
“你們這是做什麼,別拉我!”
餘舒一反應過來,便奮力掙紮,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她連這夥官差是打哪兒來的都不知道,看他們來者不善,凶神惡煞的,果真被他們帶走,八成沒有好下場。
賀芳芝從地上爬起來,卻被人攔著不能上前,掌櫃的和夥計都嚇傻了不能動彈,餘舒的力氣敵不過兩個大男人,眨眼就被拖到了門口,她強自鎮定,不露怯,扭頭衝那領頭的怒斥道:
“這位大人是哪一門下的,為何無緣無故抓我,我乃是今年大衍試的考生,有半舉在身,你們這樣無禮,還知不知王法!”
誰知那中年官員不識她詐唬,冷哼一聲,喝令道:“堵了她的嘴巴,綁上!”
話畢,便有人拿了一團布塞到餘舒口中,又取了繩索來捆她,醫館門外漸聚了一些百姓,礙於官威,竊竊私語不敢上前。
“唔!”餘舒此時既驚又怕,兩條腿亂踢,漲紅了臉想要把嘴裏的布塊吐出來,怎奈她還在病重,勁力不足,三兩下就被人捆住手腳,抬了腿丟到馬背上,馬鞍磕到她腹部,令她吃痛地悶哼一聲,冷汗下來,渾身無力地伏在馬背上。
拿了人,官差們不多逗留,紛紛騎上馬,一人手牽了放置餘舒的那匹馬的韁繩,便揮斥路人,向北離開。
街對麵的一頂轎子裏,紀星璿冷眼看過這一幕,放下窗簾,吩咐轎外:“到城南的回興街去。”
不多時,薛睿抵達,聽到路邊人聲議論,心知不妙,加快步伐進了懷仁醫館,不見賀芳芝和餘舒人影,但問那神情倉皇的掌櫃,得知餘舒被官府來人抓走,賀芳芝前去泰亨商會找裴敬求助的經過,當即大變了臉色。
來晚一步!
薛睿暗自惱火,左手成拳,沉沉落在手邊櫃台上。
“嘭!”
該死,竟是何人,手腳如此之快!
* * *
餘舒被馬馱著,顛了一路,不知被帶去哪裏,起初還有些力氣抬頭看路,到最後是一睜眼睛便想吐,心知無可奈何,隻好認命地趴著,疼著渾身酸疼,腦中百轉千回,絞盡腦汁去想,她為何會被官府的人捉拿。
首先這官差是指名道姓地要抓她,並非認錯人,那就是衝著她來的,再來有人帶路,餘舒回想那個在醫館門口指認她的小人,她並不認得。
然而對方認得她不說,還能帶著那些官差找到懷仁醫館,分明是對她的行蹤有所掌握,這就更讓她奇怪了,她隱約記得,那個家丁模樣的小人進門時候是說過一句“看到她進了這家醫館”。
這說明什麼,說明這群官差不是去了趙慧家詢問才得知她的去向,而是直奔著醫館而來,那麼,她是一早就被人盯上了!?
餘舒的心往下一沉,幾乎肯定了這件事有人從中作梗。
是誰?
餘舒腦中閃過幾個人物,都是她得罪過的,遠的不說,就昨天晚上她便惹到了兩個,一個息雯郡主,一個紀星璿,偏這倆人還是一路的。
餘舒有種感覺,她眼下被官府捉拿,不論所為何事,必和這兩人當中的一個逃不開關係。
隻是這短短一夜,就生了事端,她們手腳未免也太快了,能動用官府中人,就不知她們這是栽贓陷害,還是公報私仇呢?
餘舒因為思考,倒一時忘了身體不適,直到身下的馬匹緩緩放慢速度,突然停下,有人抬了她的腿腳將她從馬上扛下來,放到地麵,為她解開腳繩。
天色已暗,城內燈上。
餘舒晃了晃站穩,暈眩地抬起頭,隻見眼前一片齊整莊嚴的紅磚圍牆,色澤暗暗,一片朱紅色的長壽燈下,三扇玄青色的大門緊閉著,十數名身著棗袍腰挎長刀的守衛長身駐在門下,那高高的門頭上,仰觀一塊通體烏黑的石匾,金書“司天監”三字,振振氣勢迎麵撲來,夜間閃耀,刺的她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