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牢中夜話(1 / 2)

一晃眼又過去兩日,餘舒就待在家裏看書寫算,研究易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等著大理寺開堂審案的消息。

這兩天沒什麼大事發生,趙慧將宮中發下的賞賜挑選了一份,讓賀芳芝給裴敬送去,另外忘機樓又送了夏明明的信來,責問餘舒為何沒赴她的約,餘舒寫了一封回信讓貴六捎走,信上沒作解釋,隻是約了夏明明月底見麵。

另外,餘小修在書院裏遇上了薛文哲,正如餘舒所料,薛文哲果然知道了紀星璿入獄的事,也不知他從哪兒聽來這件事和餘舒有關,逮著餘小修冷嘲熱諷了一通,言辭裏對餘舒多有不尊重,結果餘小修告到了宋院士那裏,薛文哲被說教了一頓。

餘舒聽餘小修講起經過,當時冷笑,道:“以後你看見他,就當他是隻蒼蠅,不必搭理。他若再找你麻煩,你就告訴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曾經光著屁股被當成供品祭天,就閉好嘴。”

在義陽城的時候,薛文哲曾被一夥人抓去當成祭品開壇做法,餘舒和餘小修受他連累,遇了一場險,目睹了薛文哲被人扒成白條雞的醜相,也正是那次餘舒初識景塵,所以記憶猶新。

餘小修記下餘舒的話,第二天去了學堂,卻沒遇上薛文哲再來找他,就以為他是害怕院士說教,殊不知薛文哲壓根就沒來上學。

暫按下這小事不提,這一天黃昏時候,餘舒總算等來了開堂會審的消息,薛睿派了老崔來給她送話,會審的日期就定在明天,薛睿要她明天一早在家等著,他會派人來接她到大理寺。老崔就帶了這麼兩句話,多餘的沒講,這讓餘舒很是鬆了一口氣,隻當薛睿是不記得那天他醉酒後的事。

回頭告訴趙慧說她明天要出門,讓廚房燒水,在芸豆的幫忙下,一隻手不能沾水的餘舒洗了澡,便早早地上床睡了。

* * *

就在餘舒高枕無憂之時,安陵城西大獄中,靜森森的夜裏,一間牢房的門被打開,獄卒將火把插在牆上,照亮了這陰森的石屋,顯出木床上一個佝僂的人影,隱約聽到一兩聲虛弱的咳嗽,這床上的人聽到開門聲,慢慢轉過半個身子,露出一張灰敗的臉孔,滿身病態,卻是十日前還精神爍爍的紀懷山。

“咳咳,是、是誰?”紀懷山看著牢門口的人影,不確定是官衙的人要深夜審問,還是別的什麼人來探望他。

“祖父...”

門口一個人低叫一聲,跑到木床邊,屈膝向他跪下,頭上披的黑色鬥篷滑落,露出一張素麵朝天的臉。

“璿、璿兒?”紀懷山大驚,強撐著身體坐起來,“你怎麼、怎麼——”

“是寧王殿下,”紀星璿眼眶紅紅地伸手扶住老人,小聲對他道:“明日就要開堂審問,王爺想辦法讓我偷偷離開牢房,過來見您一麵。”

聞言,紀懷山趕忙看向門外,尋找七皇子劉灝的人影,隻是外麵黑洞洞的什麼都看不清,便低聲問她:“七、王爺也來了?”

紀星璿點點頭,“王爺在外麵等呢,這地方他不便進來,您就別找了,咱們快商量商量,明日上了公堂該怎麼對答吧。”

紀懷山收回視線,沒有看到劉灝,眼中一閃而過失望,咳咳了兩聲,抬頭看著跪在矮床邊的孫女,借著牆上的火光,將她臉上的擔憂、焦急和少許懼怕看在眼中,令他很是自責,他伸出因病痛微微發顫的手,摸了摸她的頭頂,緩緩道:

“早知今日,當時我就不該冒險盜題,被那狼子野心的混賬所蒙蔽,讓你用擋災石和她做了交易,才埋下大禍。好孩子,咳咳,這一次是祖父害了你,”

紀星璿握緊了老人另一隻手,眼中有淚打轉,搖搖頭,強忍住哽咽,衝他扯出笑容:“您快別說這喪氣話,王爺說了,隻要他們拿不出物證,任憑他是道子還是誰作證言,大理寺都不能輕易給咱們定罪,那份考卷您不是早就燒了嗎,孫兒那一科答卷也是自解了意思,至於他們冤枉咱們同謀害皇親的逆賊有勾結,就更不可能定罪了。爹爹前日才來看過我,說是已經托付人到大理寺去打點了......沒事的,祖父,會沒事的。”

紀懷山的手掌停在她發璿上,看著她,閉了閉昏花的眼睛,不忍心告訴她,昨日他那知交好友趙知學來探牢時告訴他的消息——司天監從今年大衍試星象一科中,查出了七八份一模一樣的卷子。

他徇私舞弊的罪名落實了,最輕也要被剝官發配,而他這資質絕佳的寶貝孫女,則會因為作弊斷送了大好的前途,終身不得入考大衍,作為一個女易客,這一輩子算是毀了。

“星璿,你聽祖父說,”紀懷山強打起精神,拍拍紀星璿的肩膀,壓低了聲音囑告:“此事不是沒有轉機,明天在公堂上,不管他們怎麼問,你都一口咬定不知情,祖父也不會承認盜題的事,咱們爺孫兩個都是清白的,你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