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曇次日上午派人來聽取回複,餘舒滿口應下了,來人又道:
“殿下交待,餘姑娘有什麼要準備的,可以交給屬下們去辦,若是沒有,明日辰時正則讓車馬接送姑娘出入別館。”
餘舒哪裏會麻煩劉曇的人跑腿,當即謝絕了對方,說好了明早在家等人來接。
劉曇的人前腳離開,餘舒後腳就帶著餘小修出了門,早答應等他傷養好了,要帶他去看望翠姨娘,再不抽空跑一趟,又不知拖到哪時候。
姐弟倆路上租來馬車,從鬧市經過,搬了兩袋米麵,和幾斤油鹽,又在鋪子裏秤了十幾斤後腿大肉,拉到了城東小巷子前。
餘舒讓餘小修留在車上看著東西,進去喊了燒水打掃的牛嬸出來,一起拎了糧米進院子。
日上三竿,翠姨娘剛起床沒多久,梳了個懶頭,正坐在堂屋磕葵花籽,愛答不理地斜眼看著餘舒往小院裏搬東西,等到望見最後跟進來的餘小修身影,這才驚喜地叫了一聲,一揮膝蓋上的瓜子皮,小碎步跑上前去,將兒子摟了個滿懷,嘴裏心肝肉地叫著,硬擠出幾滴眼淚。
“個挨千刀的,狠心叫我們骨肉分離,娘還以為再見不著你了,我的兒啊,瘦成什麼樣子,這是要我命麼...”
“挨千刀”的餘舒在一邊翻了個白眼,放下手裏的油壺,走過去把快被翠姨娘擠的透不過氣的餘小修撈出來。
“娘,您行行好快別哭了,弟弟這不是活蹦亂跳的麼。”
翠姨娘氣不足地瞪了她一眼,拽住餘小修的手往屋裏拉。
餘小修手足無措地看向餘舒,見他姐擺了擺手,才一臉局促地讓翠姨娘攬走了。
翠姨娘把餘小修拉到屋裏就關起了門,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餘舒沒想聽,轉到灶房去看了看,見鍋碗瓢盆都齊全,看樣子每天都在家裏開夥,出來喊了小丫鬟香穗,到一角問話。
“我這陣子沒來,我娘每日都怎麼打發過的?”
香穗明白她們主仆兩個現在都要傍著餘舒這個姑娘過日子,所以在餘舒麵前十分老實:
“姨娘每天睡到上午,吃吃早點就在屋裏躺著念叨。到下午就在門口和街坊大嬸說說話,沒別的活計,吃了晚飯就早早睡了。哦,對了,前天上午姨娘還帶奴婢出了門,在城麵上兜了個圈子,說是、說是...姨娘不讓奴婢和姑娘講。”
餘舒挑了挑眉毛,給她壯膽:“你放心講,沒事的。”
香穗這才支支吾吾說了:“奴婢聽姨娘口氣,好像是要在京裏找她過去的主人家。”
主人家?
餘舒疑惑,忽記起翠姨娘的出身,住在大雜院的劉嬸曾經和她提起過,說是她娘以前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婢子,她和小修的父親則是一個書生,當年進京趕考時候借住在一大戶府上,一來二回就和翠姨娘好上了,最後那書生落榜,翠姨娘就被主人家放身,說給了餘父做內室,帶回南方成了家。
可惜餘父是個短命鬼,餘小修生下來沒多久就出意外亡故了,後來才有翠姨娘因為貌美,被紀家三老爺相中納了小妾這段故事。
這麼一想,餘舒就轉過彎了,想必翠姨娘是最近日子過的太安生,才興起了尋舊主的念頭。
“行了,我知道了,往後她再要出門你跟著就是了,不用攔著,回頭告訴我。”餘舒沒興趣過問翠姨娘的舊主家,左右這婦人沒見識,翻不出什麼浪來,再者都這麼些年過去了,說不定人家早就搬走了,能不能找到門都不一定呢。
餘舒和餘小修留在翠姨娘這裏吃了午飯和晚飯,翠姨娘從頭到尾眼睛都沒離開餘小修過,好像這就是她今後的指望了。
吃罷晚飯,翠姨娘本來還有想法強留餘小修下來陪她,被餘舒一句明天還要上學打發了,半搶半拽的帶走了餘小修,答應她月底再來看她。
而餘小修看到翠姨娘日子過的挺好,總算安了心,說到底是親娘,再不省事也是連著骨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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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一,天火衝牛,吉在東方,宜出行、宜安宅,忌開光、忌動土。
餘舒昨晚掐算了黃曆,看今天日子還好,沒什麼大起大落。於是早起喂了馬,便梳洗整潔,經過賀芳芝許可摘了帽子,規規矩矩地穿戴一新,帶上幾樣常用的卜具,到前門等劉曇派人來接她。
馬車辰時準點到了家門口,還是昨天來接洽的那兩個侍衛,客氣地請了餘舒上車。
在車上沒見到劉曇,餘舒問過侍衛,才知道他們這是先接了她去別館劉曇下榻處,再一同乘轎子到春瀾河上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