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餘舒將擬好的名單交到劉曇手上時說:
“這三名考生,是我詳密周算挑出的,從八字上看,各人近日都有一段好運程,殿下心中若另有人選,需要將我這份名單刪減的,這上麵最後一個人可以用作替換,又或者殿下願意信我,最好就定下這三個人不要換了。”
劉曇看過手中名單,直言詢問餘舒:“你有幾分把握。”
“八分。”餘舒不敢說多。
劉曇稍加思索,便將名單遞給身後近侍,吩咐道:“速度安排人去換名帖。”
“是。”
餘舒暗鬆一口氣,就怕劉曇不信任,再像上次一樣,將她的名單換掉倆人,那就白費她這兩天的辛苦了。
“對了,”劉曇突然開口,對餘舒道:“師姑傷勢好轉,我師叔過兩天應該會在雙陽會上路麵。”
餘舒已經習慣了從旁人口中聽說景塵的消息,淡定地對劉曇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 * *
今兒是初四,奇術一科初六放榜,明日才在瓊宇樓裏密封幾位皇子的名單,今天雙陽會上比鬥的是一群易客們,餘舒兩天沒來,剛好趕上這一場。
辛六一見到餘舒,就湊了過來,頗為哀怨地詢問她前兩天為何沒來,餘舒謊稱身體不舒服,就指著河岸上的熱鬧場景,詢問比她來得早的辛六。
“怎麼台子上這麼多人,穿著打扮都一樣,這是什麼名堂?”
辛六朝樓下望了一眼,“哦,這些人啊,都是司天監安排的,別看他們穿的一樣,其實有的是教書的先生,有的是殺豬宰牛的屠夫,有的人命好,有的人命賴,就是用做考驗前來赴會的易客們都有什麼手段,能夠辨識真假。”
“原來如此。”
餘舒前兩晚沒有休息好,和辛六靠著欄杆向下望了一會兒,便隱隱有些犯困,退回到座位上,倒了杯茶水,一手托腮,眼皮子不住地向下耷拉。
“咳。”
一聲輕咳讓餘舒猛地坐直了身子,扭過頭看向她的臨時老板劉曇。
劉曇兩眼注視著樓下,頭也不回地告訴她:“樓內置有休息的房間,時辰還早,讓侍者帶你去。”
倒不是劉曇真的體貼,而是怕餘舒在眾目睽睽之下睡著打鼾,丟了他的臉。
餘舒的確是困得不行,不好意思地朝劉曇笑笑,道:“多謝殿下,我小憩片刻就回來。”
劉曇擺擺手,讓一旁侍者帶路,餘舒和辛六告罪一聲,便跟著進了樓內,卻不察不遠處有一雙懶洋洋的眼睛,掃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有些精神起來。
這瓊宇樓上下三層,十分俱全,有議事廳,有膳堂,有露台,當然不缺讓人躺的地方。
餘舒被侍者帶到樓後麵走廊上,推開一間掛著“春草拂蘭”牌子的屋門,裏頭有廳有臥,有榻有床,窗明幾淨,門口的花瓶裏還插著新椏,顯然每日都有人打掃。
“我睡一會兒,你過半個時辰來叫我。”餘舒害怕睡過頭,交待了那侍者一句,讓人退下,關上屋門,進到裏間,解下外麵的袍子掛在床頭,脫掉鞋子躺在床上,扯過香噴噴的被子,閉上眼睛就會周公去了。
* * *
劉翼在椅子上左扭右扭了兩下,望到劉曇身邊的一個位置空了半晌,到底坐不住,突然站了起來,惹來乾坤兩席目光。
“小王進去更衣。”
劉翼打了個幌子,背著手離了座位,隻帶了一名貼身的侍衛,避開眾人視線,繞到了樓後頭。
這一排並有七八間屋子,劉翼斜挑著眼睛,一扇一扇推了,到第五間時候,門沒動。
劉翼指著從裏麵關上的屋門,命令身後:“打開。”
“是。”
劉翼的侍衛抬起腿,從靴子上拔出一把薄薄的匕首,沿著門縫插進去,三兩下就將門挑開,打開一條縫,儼然不是第一次行這鬼祟。
“門口守著,不許進來。”
劉翼丟下一句話,便走了進去,反手將門輕輕帶上,隔絕了外麵的聲音。
裏間的門半開著,劉翼一個閃身入內,一眼就看到床榻上隆起的一團身影。
他放輕手腳,走到床邊,低下頭,看清楚枕頭上沉沉睡著的人,分明紮著少年發髻,但那睡得酡紅的臉腮,還有露在被子外麵的半截纖細脖頸,不無透露這是個年華正好的女兒家。
劉翼看到這張臉,不由就記起那日在公主府,當眾受到的羞辱,一股子邪火竄上來,眼神變了變,抬起手,拿手背輕輕蹭過床上人的臉腮,舔了舔嘴唇,一邊將手探進被子裏,一邊俯身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