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斬情、訴情(1 / 2)

“小魚,是我。”

餘舒怔了下,忙伸長手越過丫鬟將車門推開,眯著眼睛看向視線燈火依稀的車外,但見一匹馬橫欄在馬頭前幾步,馬上卻是景塵的身影,便是看不清楚臉孔,她也不會認錯。

餘舒一喜,剛剛想,又忍了回去,故意板起臉,沒好氣道:“原是道子,怎麼著大晚上在這裏攔人路呢。”

“...我有話要與你說,下車吧。”景塵沒有接餘舒的話茬,翻身從馬上下來,牽著馬讓出了路,示意餘舒下來。

餘舒見狀,心裏隱約有些不妥,沒再想著要調侃他,猜測他是有話不能讓外人聽到,於是彎腰從馬車上跳下來,轉頭交待劉忠和芸豆:

“你們先回去,這裏離家不遠,等下我走回去。”

芸豆趕緊道:“不成,姑娘怎麼走呢。”

餘舒還未說什麼,景塵便先說話:“我會送她。”

餘舒扭頭看了景塵一眼,擺手示意他們離開,劉忠隻好帶著不怎麼情願的芸豆先駕車走了。

這一帶已經進了城南,夜裏行人不多,一條大路上三四家商戶明著燈,一段一段照明了夜路,街頭空空,頗顯的安靜。

景塵牽著馬,餘舒走在他身側,兩人步行出去十幾步,餘舒最先受不了這樣啞然的氣氛,悶聲開口道:

“今日為何不來,我不是讓人給你送了請柬嗎。”

景塵在來之前,已經想過幾晚要如何對餘舒開口,然而此時她就在身側,卻不知要從何說起。

餘舒並不遲鈍,景塵的沉默,讓她意識到他今晚想要對她說的話,不會是她想要聽的。

果不其然,景塵一開口便讓她拉下臉:

“水筠對你做下的,我已知曉,一切概因我之故,她才會辦下錯事。同門相互,我與她情比兄妹,她之錯,既是我之錯,你若有怨言,皆可衝我。”

餘舒咬牙,一口氣堵在胸口,合著他躲了她這些日子,今天就是來替他小師妹頂缸的!

“你這...”餘舒被氣的頭疼,張張口,半天說不下去,想罵他一頓解氣,又覺得這樣正如了那背後搗鬼的人所願。

沉了幾口氣,餘舒轉頭盯著景塵,盡量心平氣和對他道:

“既然你都知曉了,那我便無需再和你藏著掖著。你那小師妹,不是個什麼好鳥,道貌岸然表裏不一,心腸又狠又毒,我與她無冤無仇,她都能毫無廉恥地將我卷進一場殺身之禍,為渡那個勞什子的死劫,罔顧他人性命,虧她與你還是同門,可笑她白修了一場道義,我奉勸你早早將她送回山門中,免得她留在京城繼續禍害別人。”

餘舒自己就是個狠心腸的,上輩子黑心且不提了,至少她重活這一年來,除非與她有仇有怨,她沒存心害過一個無辜者。

景塵聽完餘舒一席話,卻同水筠那天對他坦白的有所出入,轉眼便想到餘舒是被她瞞了,嘴角苦笑,澀聲道:

“非也,她或許是為應死劫,然而她存心加害於你,是為了我。”

餘舒腳步一頓,僵硬道:“...你說她是存心害我?”

景塵無心欺瞞,緩緩點頭,轉臉看著她驚疑不定的神色,心裏越發的自責,愧疚。

“她、她為何要害我?”餘舒被景塵的話弄懵了,怎麼水筠拉上她應死劫,不是單純為了保命嗎?

景塵低下頭,五指握緊了粗糙的韁繩,磨的手心發痛,看不清他眼中忽起的波瀾,唯聽他聲音平靜而落寞:

“我記得以前告訴過你,我的性命,是全憑師門幾位長輩合力保住的,不然以我命中計都星的煞氣,早該夭折於繈褓。他們替我阻擋天命,背負極凶劫數,若我這次下山,不能在三年之中尋得破命人解這劫數,則天降大禍,他們定會因我殞命,又或者我道心失守,也會提前惹來凶煞,危及他們性命......那幾位長輩,有我師父懷賢真人,還有懷蓴師叔,也就是水筠生身之父。”

個中辛密,餘舒聽的百感交集,張著的嘴合不住,思緒就好像一團亂麻,讓她煩躁不安,似乎就要看到頭緒,卻又抓不住:

水筠的爹是為景塵保命的高人之一,景塵尋到破命人之前道心不能失守,不然會危及長輩的性命,所以水筠想要她死,是因為、是因為——

“小魚,我隻怕對你動情,失我道心,陷你於不仁,置我於不義,倒不如......你我緣盡於此罷。”

餘舒呼吸一窒,猛地站住腳步,就在街頭橋口,回首去看景塵的臉,頭頂半輪月色,泄露了他清冽的眼眸,不再平淡如水,而是閃動著無奈、不甘、隱忍、苦楚,種種久經壓抑的負麵在這一瞬間暴露,讓她心驚膽顫,也讓她清楚地看懂,他不是在說笑,而是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