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春園夜宴當晚,新晉的秀元大易師紀星璿企圖殺人滅口,最終行凶未遂,被人抓住。身為宴會主人的劉曇並未刻意壓下此事,加上當天晚上在場的目擊者不在少數,於是第二天,整個太史書苑便傳的沸沸揚揚的。
餘舒今天倒是沒往書苑去,她在樓上拉住辛六時,臂膀肌肉有些拉傷,昨晚事情多沒顧得上,一早起薛睿便吩咐人去請郎中到忘機樓。
薛睿準備等到早朝後再進宮麵聖,所以沒急著出門,先將從紀星璿房裏搜出來的那疊東西拿給了餘舒看,卻意外得了一回甜頭。
因為餘舒大大方方的態度,他高興之餘,卻琢磨不透她到底對他是個什麼心思了。
薛睿出神地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聽到門外林福稟報說郎中到了,才收起思緒,跟著人一起上了樓。
因為餘舒傷的是筋骨,所以薛睿特意找了城北封仁醫館的女郎中,以求方便,仔細檢查了一番,餘舒除了兩條手臂輕微發腫,腹部也有一大塊淤青。
餘舒係好了衣帶,從裏屋走出來,正聽到薛睿詢問郎中,沒錯過他皺著濃眉心疼的表情,抿嘴一笑,揉揉手臂,坐到他身旁,語調輕快道:
“還好沒有傷筋動骨,貼幾付藥就好了,我身子骨強健你又不是不曉得,這點小傷小痛算不得什麼。”
看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薛睿不禁氣惱,又有幾分酸楚,姑娘家的身軀本來嬌貴,似他家中姊妹們,磕著碰著都了不得,偏她就拿自己是鋼筋鐵骨,足可見是個打小沒人疼的。
餘舒看薛睿突然對她板起臉,還覺得莫名其妙,見他送了郎中到門口讓貴七跟著去抓藥,回頭才對她道:
“我進宮去了,你老老實實待在樓裏,不要亂跑。”
餘舒也沒想著要往哪兒去,就點頭答應了,反正紀星璿在大牢裏蹲著,自有官府審理,輪不到她瞎操心。她現在高枕無憂,大可以吃好睡好。
薛睿走後,餘舒就回床上躺著去睡回籠覺了,快到中午的時候,才被小晴叫醒,說有人來訪。
這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前幾日請餘舒解決了一樁家事的工部侍郎邱繼明,餘舒睡飽了,雖然膀子疼,但不礙見客,就將人請到後院。
“邱大人。”餘舒一進門,邱繼明便先站起來,朝她拱手施禮,一臉歉然道:
“邱某諸事纏身,遲了幾日才來親自拜謝女算子,小女已然康複,身體日漸好轉,全賴算子指點迷津,才能保存性命。”
“大人客氣了,”餘舒謙虛地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已經從薛睿那裏聽說了邱繼明的為人,所以不怕說幾句便宜話:
“不過舉手之勞,能解人憂患,我也是積德了。”
邱繼明笑了笑,臉色比上一次來找餘舒時候幹淨許多,與餘舒喝過一盞茶,聊了幾句,才說到正題上:
“我聽說,算子在寶昌街上置有一座宅院,地方不小,卻整日閉門、空居未住,就不知為何?”
餘舒沒多想,隨口道:“那宅子裏什麼都沒有,池塘水澀,門窗也顯舊,我尚沒有抽出空閑休憩。”
誰知此言一出,邱繼明便笑嗬嗬地接上話:“修宅子是費神費事,不過總讓它空著也不好,算子若是沒空,不妨由我出麵幫你打理一通,不說快的,兩個月後,便可入住。”
餘舒可沒想到邱繼明會提出要給她修宅子,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且不說要找好木匠、花匠、工匠、泥瓦匠要花多少銀子,單是準備材料,就得一兩個月的工夫,現在他卻說,兩個月後能讓她那宅子住人,這不是開玩笑麼?
餘舒想什麼,就說了出來:“大人和我開玩笑吧?”
其實她幫邱家治好那邱小姐的“瘋病”,也沒費多少力氣,來回跑了一天,就占人家這麼大光,她有點兒心虛。
邱繼明明眼看著餘舒臉上遲疑,卻無貪婪之色,暗暗點頭,心道這位年紀輕輕的女算子,果然是可以結交之人,便越發和顏悅色,道:
“算子若是不放心交給我,不如就請薛大人做個保,我如果把你的宅子修垮了,便再賠你一座新的。”
餘舒這下哭笑不得了,看得出來邱繼明是一門心思要給她修宅子,報答她人情,心中猶豫,不知該不該接受。
於是道:“這樣吧,動土也不是小事,等我大哥回來,我同他商量商量,再給大人答複。”
“也好。”邱繼明倒不勉強她一口答應,留下喝完茶,就告辭離開了。
* * *
薛睿進宮麵聖,還算順利,經過這幾天日子,皇上氣消了不少,再聽到凶嫌已經抓住,景塵的嫌疑被洗脫了,便責令薛睿盡快調查清楚。
有關紀星璿可能同之前謀害景塵的那一夥人有牽連,這個猜測,薛睿並未提前捅到皇上麵前,一來不作準,二來怕走漏了風聲。
出宮以後,薛睿直奔大理寺牢獄,隔夜再一次見到了紀星璿,他決定要親自審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