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紀星璿之死(1 / 2)

由於大安盛行易風,素有“降龍木”之稱的桃木,廣為人用,尋常百姓家中買不起金銀玉器,卻也看重驅邪求福一說,往往在房屋門梁上懸掛一截桃木,既求平安,亦求心安。

普通的桃木,在易館中就有賣,價錢也不貴,尺長的一根不過半貫錢,但那些都是不上年份的,但凡超過五十年生的,價錢成幾倍的往上翻,上百年的桃木則是有市無價的,而那百年的桃木根,更加難尋了。

裴敬聽到餘舒的要求,麵露出一絲難色,道:“桃木之物,多在易館買賣,若隻是三五十年份的,我大可以低價幫你收購。可你要的這百年桃木根,比靈芝人參都稀罕,別說外頭沒有,就算是有人能拿出來,多半一露麵就被世家府第搶收去了,輪不到我們這些商戶伸手,舅舅不敢說大話,這件事隻能幫你留意一下。”

餘舒神色有些失望地點點頭:“那就麻煩您了。”

她曾聽青錚道人口傳過陰陽五行精氣之說,自知桃木身為“五木之精”,僅有上百年份的桃木根上,才生有一絲先天陽氣,可以降百鬼,最克陰邪。

她這是受了《珍物譜》的啟發,考慮到薛睿在大理寺行走,時常要接觸那些陰司之事,日子久了難免招惹陰煞,所以她想到要借用百年桃木根,親手養造一件能夠隨身攜帶之物給他。

可是這百年的桃木根不好找,此事隻能先擱一擱了。

裴敬擺擺手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快到晌午了,你自回去吃飯吧,我這裏還有一大攤子賬目要核對,就不留你了。那水精的事兒,最遲後天我給你答複。”

餘舒於是告別了裴敬,到城北去逛了幾家易館,對比好壞,采購齊了各種各樣的五行精氣之物,用以修造風水池,這麼一來一回,帶出去的五百兩銀子就花了空,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想想日後收益,她也就沒那麼肉疼。

* * *

餘舒下午回到忘機樓,薛睿人已在了。

她在後院叫來夥計將采買的東西從馬車上搬到樓上去,再走到薛睿虛掩的房門外,推開門就看到他手裏端著碗筷,圓桌上擺了幾盤熱菜,還冒著煙,沒動幾口的樣子。

“這個時辰了,你還沒吃飯?”

薛睿抬抬手,示意她坐下,聲音有些低啞地告訴她:“別提了,上午我同寧王進宮麵聖,將紀星璿的事交待了,觸怒龍顏,寧王為了保住紀星璿肚子裏孩子,在禦書房裏跪了一個時辰,我走也不是,隻好在一旁罰站。”

餘舒同情地瞅著薛睿,追問道:“那後來呢,聖上要如何處置紀星璿?”

站在餘舒的立場,當然是不想放過紀星璿,可是現在這情況,牽扯上皇家,哪裏是她能夠左右的。

“聖上氣消後,下密令...今夜讓我悄悄將紀星璿放出大牢,交由寧王看管。”

盡管餘舒早有所料,聽到皇帝下令徇私枉法,還是忍不住撇嘴,說到:“那這案子還審不審了,不少人都盯著呢,至少曹家和辛家不會放過紀星璿,現在她這個凶犯不見了,對外你要怎麼交待呢?”

說完,她就見到薛睿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放下了碗筷,傾身向她,悄聲道:

“今夜過後,這世上便沒紀星璿這個人了。”

“......”餘舒吃驚地張圓了嘴巴,半晌沒合回去。

薛睿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她,一杯送到唇邊,慢慢喝了兩口,才低聲道:

“聖上對七皇子一向偏袒,出了這等醜事,定會為其遮掩,既要留下紀星璿腹中胎兒,又不節外生枝,就隻有一個辦法——即是捏造紀星璿畏罪自盡的假象,人死了,才無人追究。”

餘舒一時啞然,端起薛睿倒給她的那杯酒,仰頭喝幹了,嗓子一辣,才覺得這會兒所聽所想都是真真切切的。

“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滿以為紀星璿又要逃過一劫,誰想她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竟將她提早判了死刑。”

那日在暄春園寧王的態度,餘舒看的一清二楚,他現在一心要保的是紀星璿腹中骨肉,那等紀星璿生下孩子後,等待著她的,無疑是一個留子去母的結局。

餘舒不想否認,她的確是將紀星璿視作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可是知道她將要麵對的淒慘下場,她心底卻沒有多少痛快,反倒是徒生一段感慨——

這個從她來到這世上,就一直在和她作對的女子,就好像注定要和她成為死敵,紛爭不絕。回想當日她的“前身”,正是因著紀星璿而枉死,現如今紀星璿也因著她,最終走上一條死路,這莫不是易道所講的“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