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抬頭看他,頭一次從他口中聽到“立儲”二字,因她早在華珍園遇虎那一次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心中並未有波瀾。
她既然有心要與薛睿做一雙人,那麼不管前麵的路有多難走,她總要努力試一試。
“可笑我當年看不清,一心隻想著自己,”薛睿不知第幾次自嘲,論城府,當年的他又哪裏及得上祖父薛淩南半分。
老人家沉得住氣,有一個皇子外孫被送到山中學道,卻叫他親近淑妃名下的七皇子,當初反對他尚主,亦是因為謹慎,怎想會因為他的自作主張,幾乎毀於一旦。
“你可知,本來三年前,皇上就有意將九皇子從龍虎山上召回,正是因為出了這種事,才耽擱下來,以至於九皇子推遲了幾年才回到京城。”
他順風順水長到了十七歲,然而栽了一個跟頭,就讓他連累到身邊許多人。
這個教訓夠狠,以至於他如今做事,不論大小,都會再三謹慎。
“皇後與貴妃和睦,威脅最大的......是淑妃和寧王吧。”餘舒記得以前聽誰說過,三年前,薛睿和劉灝好的能穿一條褲子,可是因為某個原因,導致兩人反目。
難不成就是因為十公主這件事上,劉灝有摻和?
“沒有確證,”薛睿對餘舒沒有多做隱瞞,實言道:“不過我確實懷疑是淑妃那裏動的手腳,也因此疏遠了寧王。”
餘舒道:“去年在定波館,湘王世子做局賭易,寧王不請自來,我記得他和你糾纏,可是三年前有什麼事?”
“......十公主甫一逝去,聖上降罪,我怕瑾尋因此受難,便送信到宮外皇子府向寧王求助,想他進宮能說幾句好話,可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麵,僅此而已。”
薛睿平淡地講述著他與劉灝分道揚鑣的原因,看似並沒有因為的劉灝的袖手旁觀而心生不滿,但隻有他自己清楚——
三年前那一件事,讓他後悔不已,自責十分。然而他有多自責,就有多怨恨那個幕後操作,害死十公主又嫁禍到妹妹身上的元凶。
“原本是我的錯,卻要無辜之人來承擔,我這一生都對不起她們,尤其是十公主,如果我沒有癡心妄想,她也不會枉送性命,香消玉殞。”
薛睿黯然傷神,對於十公主的死,至今難以釋懷,情雖不在,卻是悔恨。
“我曾發下重誓,”他眯著眼睛,目光幽深,“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害死她的凶手尋出來。”
此時,餘舒的心情就有些微妙了,她一開始以為薛睿對十公主並沒有多少思念,加上人已死了,便不覺得有什麼好妒的,可是這會兒看上去,薛睿分明是將那位天仙似的公主銘記在心,成了一個心結。
餘舒知道,計較一個已死之人實在沒趣,何況那十公主確實無辜可憐,她不但同情,也欣賞薛睿這樣有擔當的男人。
但是一想到之前薛睿那樣脆弱和失控,有可能是為了另外一個女子,就怎麼都淡定不了。
“你還沒告訴我,我來之前息雯郡主都和你說了什麼,會把你氣到不行。”
薛睿呼吸一重,平靜不久的眸子裏又凝聚起一小團風暴:
“她說......三年前她親眼目睹十公主墜樓的真相,並非瑾尋所害。”
餘舒杏眼瞪起,先是驚訝,片刻後又冷笑:
“她既知真相,當年為何不站出來指證,今日又提起,恐怕是另有所圖,我如果沒猜錯,她定是以此為由,向你提什麼條件了。”
薛睿也知道她這般精明,瞞也瞞不住,“她是要我做一件事,又說時候未到,暫時不能告訴我。”
餘舒磨了磨牙,心裏不爽極了,息雯提什麼要求,她想不出,但那丫頭對薛睿安的什麼心思,她作為一個過來人,當然不會看不出來,敢來惦記她的男人,真是欠收拾!
“你答應她了?”餘舒沉住氣,微微眯眼,看著薛睿。
薛睿察覺出她的不快,猶豫著點了下頭,正待再做解釋,交握在一處的手掌,就被她狠狠捏住了,力道猛的連他都有些吃痛。
“你問她,不如問我。”餘舒咬牙道,恨不得咬上眼前這個太過認真負責的男人一口。
薛睿愣了一瞬,看她英氣囂張的眉眼,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眼睛明亮起來:
“你是說——用你那卜禍之術?可是,你之前不是說要一年半載才能琢磨的通透?現在行得通嗎?”
餘舒心裏有氣,手腕一抽,扒拉下他的手,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看著他俊朗的五官,尤其那一雙溫沉惹人的桃花眼,霸氣十足地開口:
“不行也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