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到了六月六,興許是為了趕節,老天爺都助興,清早下了一陣雨,太陽出來後,晴晴涼涼的,讓人無端的好心情。
餘舒上午閑著沒事,就去了忘機樓。
天涼快,她便讓夥計搬了把藤椅到露台上,溫一壺花茶,坐在風水池旁邊,翻看那兩冊在箱底壓了好些日子的《渾天卜錄》。
這門龍虎山奇術,她有心思學時,無人教導,一個人翻來覆去背了幾遍,大概是資質有限,她背了十分,卻隻看懂一分不到,以至於她有段時間淡了心思,束之高閣。
而今景塵想吃她這回頭草,才又讓她記起這門星術,心裏打起了別的算盤。
為了應對將來有一日被逼上梁山,她要盡可能地為自己鋪好後路,能多學一門本事,就多一層保命的本錢。
她在這裏一坐就是一個上午,誰知快到中午,薛睿竟也來了。
兩人事先沒有約好,今天這樣的日子,會在酒樓裏碰麵,實有一些意外。
“今日定波館要行宴,你坐在這兒做什麼,還不趕緊回家梳洗打扮。”薛睿從餘舒身後走到前麵來,一手輕搭上她左肩,瞥了一眼她手中書冊,隱約掃見紙張上清雋的字跡。
餘舒把書一合,斜仰著頭看他,見他一身拘謹的官袍,眼裏含了笑,調侃道:
“我沒什麼,再打扮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成不了天仙。倒是大哥本來模樣俊俏,再好好收拾一番,說風流盡風流,君子宴上不知能迷著幾家小姐,給我尋個美人嫂嫂回來。”
聞言,薛睿氣笑,抬手捏住她秀氣的鼻尖,擰了一把,低下頭湊近她道:
“你想問自己叫嫂嫂麼?”
頭頂視線一暗,餘舒眼看他就要親上來,忙一手擋了他的嘴,從椅子上出溜下來,夾著書站遠了幾步,背靠著圍欄,朝他眨眼:
“那你想做自己妹婿嗎?”
“我是想了,隻你不答應。”薛睿挑高眉頭,又伸手去拉她,正好握住她拿書的那隻手,道:
“今晚君子宴,景塵也會去,你說他會不會有什麼動作?”
聽他話,餘舒就想起昨天在茶廬見過景塵,輕皺眉頭,說:“我正要與你講,昨天我見到景塵,聽他講了《玄女六壬書》的緣故......”
餘舒就把景塵的原話學了一遍,說到“殺無赦”時,薛睿臉色微微一淩,沉默片刻,壓低聲音道:
“這與我們之前的推測沒有多大出入,雲華八成是因此喪命的。阿舒,你千萬小心,不可叫人知曉你與他有關係,那枚戒指不行就收起來吧,別戴在身上,我總擔心除了辛瀝山之外,還有人認得。”
餘舒想了想,卻沒答應,搖頭道:
“師父曾叮囑我,任何時候都不要摘了這枚戒指,前頭我沒聽話,禍事一件接著一件,後來我戴上它,似乎順當了許多,也不知兩者之間有什麼幹係,但辛瀝山說這是寶貝,我猜它會不會有逢凶化吉之用,就好像景塵身上的擋厄石,果真如此,倒不如戴著它了。你放心,我會藏好它,不叫外人瞧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