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府來人請了三遍,餘舒才施施然應了邀,帶著一隻小小的卜箱,跟著前來請人的姚家二爺上了馬車。
朱青玨一接到餘舒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國公府外麵等人。
.......
正午時分,國公府大門口,餘舒被姚家二爺二奶奶兩口子親自送了出來。
“有勞餘先生走這一趟,府上正值多事之秋,不便待客,改明兒我們夫婦再張羅了,好生謝過。”
姚家二爺雖不能承爵,但是在戶部任了個明職,那也是五品的朝臣,更加上二奶奶生了姚小公子這麼個寶貝疙瘩,比起將來要繼承國公府的大房,其實更有臉麵。
餘舒袖子裏揣著大三千兩一張的銀票子,笑得也是和和氣氣:
“我也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小公子命裏有貴人相助,一定能夠逢凶化吉,照我所卜,謹防著小人作祟便是。”
夫婦兩個連聲道是,將她送至門外。
餘舒謝絕了馬車相送,一個人溜溜達達朝街頭走去。
等到國公府的大門在她背後成了一個小點,才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趕上來。
“蓮房姑娘。”朱青玨從車窗探出半個頭,招手讓她上車。
見是他,餘舒挑起了眉毛,不多猶豫上了馬車,就衝他牢騷:
“不是叫你去忘機樓等我麼,被人看見不是穿了幫。”
“放心吧,沒人看見,”朱青玨心急地問道:“怎麼樣,事成了嗎?”
餘舒見方桌上放有茶壺,就自主倒了一杯,潤潤喉嚨,說:
“你外祖母花費了三千兩銀子求我卜上一卦,我能不盡心盡力嗎,我沒有提那澄雲道士半個字,隻說姚小公子一個月後,將因小人猝死,如是遇上個肖雞的貴人相幫,必定能夠死裏逃生。”
按照朱二原本的打算,是要餘舒編個謊告訴姚老太君,那姚小公子命還長著,所以不需要服丹。
餘舒卻以為既然要唬弄人,就得唬弄的有模有樣。
姚老太君為何會對澄雲道士的話深信不疑,還不是怕應了那噩夢,自己的寶貝孫子真的夭壽了。
所以與其她把姚小公子給說活了,不如把他給說死了,這樣那老太太才會擔心害怕。
“那我外婆可是信了嗎?”朱青玨最關心的,還是結果。
“她信不信我不要緊,最關鍵是要她懷疑那澄雲老道,”餘舒一手在耳邊扇著風,說著風涼話:
“老人家以為你外甥兒吃了這些天的靈丹妙藥,已經破了死劫呢,一聽到我說還是一個‘死’字,且不是病死橫死,而是犯了小人害死的,怎能不起疑心呢。”
擺在老人家麵前有幾個選擇,一是懷疑餘舒,堅持要給曾孫兒服丹,等到吃夠了四十九日,再聽天由命,要麼命大活了,要麼歹勢沒了。
一是懷疑澄雲道長,先停了丹藥,找到那個肖雞的貴人,按照餘舒的說法,姚小少爺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當然她還有第三個選擇——
“就怕你外祖母想著兩頭討巧,一邊繼續給你外甥兒服丹,一邊等著‘貴人’上門。所以我跟你說了,甭管是國公府有人去請你,還是你自己送上門去,一定要跟老人家說清楚,再吃這丹藥,是要死人的,你大可以拿性命擔保,立下個軍令狀,那澄雲老道他敢嗎?他不敢的,所以兩相比較,該聽誰的信誰的,如何做選,這還用我說嗎?”
聽她這麼明明白白地分析下來,朱青玨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比他還小四五歲的姑娘,在揣摩人心上,很有一套。
他卻不知道,餘舒會繞這麼大一個彎子,也是替她自己著想,避開了同澄雲那黑心的老道士硬碰硬的局麵,隻搭了一把手,又將皮球踢到朱青玨腳下,最後得罪人的事,還是得他來做。
不過,她這樣做,也不是全無風險的,萬一朱青玨沒能治好那姚小公子——
“我能幫到你的隻有這麼多,接下來還得看你的,我相信以你小藥王的醫術,絕對能保住你外甥的性命。”
餘舒沒有在朱青玨麵前說什麼喪氣話,表麵上對他是一派看好,心裏卻打好了算盤,真是姚小公子命絕於此,靖國公府找她算賬,她就全部都推到朱青玨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