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我再一次遇到了趙亦非。
冰激淋店,我看到熟悉的身影一愣。
“你……”
趙亦非穿著灰色的員工裝,麵容瘦削,沒有血色,紮起來的黑色頭發居然有幾根白發!絲毫看不出曾經的精致。
看到我,趙亦非似乎想笑著打招呼,可嘴角剛提起來又放下。
我請她去隔壁喝了杯咖啡,兩人的氛圍沉默尷尬。
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和趙亦非到無話可說的地步。
趙亦非的腦袋越來越低,肩膀開始微微顫抖,我聽到了她強壓的哽咽。
兩年前,趙日升外麵的女人登堂入室,借著打胎落後遺症的理由,讓那時懷孕的趙亦非天天伺候她,不光如此,那女人要趙家賠償二十萬。
趙家老兩口深信這女人還會給老趙家生孫子,不惜把家底掏空,對親女兒不聞不問。
趙亦非有一天發現自己的下麵血流不止,緊急送到醫院,孩子已經沒有了。
孩子沒有了,她再去男生家,卻被男生的父母揪著頭發打出來,被打的時候,男生就在旁邊看著,沒有幫忙。
那一天,趙亦非的心涼了半截。
她回到家,拖著虛弱的身體繼續伺候作威作福的女人。
過了幾個月,女人的身體養好了,但她提出必須結婚,結婚需要彩禮,那女人開口就是八十萬!
最終在商討下,女人決定讓一步,彩禮六十萬。
老趙家已經沒有餘錢,為了弟弟結婚,趙亦非從我給她的五百萬裏拿出六十萬彩禮,又花了一百萬給弟弟買房,舉辦婚禮儀式、定酒店……這些亂七八糟的花了二十萬,都是趙亦非拿錢。
折騰了小半年,弟弟終於和那女人結婚,趙亦非手裏就剩下二百多萬。
老趙家不能坐吃山空,趙日升決定創業,又管趙亦非要了一百多萬,全都砸進去!
可他哪有什麼創業經驗,不虛心,脾氣也爆,一百多萬砸水裏還能激起幾朵水花,可給了趙日升,連一圈漣漪都沒瞅著。
店開了不到兩個月倒閉,趙亦非險些暈過去!
而更讓人頭疼的還在後麵。
趙日升投資不光管趙亦非要了一百多萬,還在外麵欠了幾百萬,店關門的那一天,討債的上門把趙日升帶走。
趙家老兩口心急如焚,打電話苦苦哀求,連夜把婚房賤賣,湊出一點錢贖回了趙日升。
誰都不知道趙日升被抓走那幾天經曆了什麼,回來像變了個人,聽不得別人大聲說話,雙眼空洞,每天把自己關在一個封閉的房間,魔怔般自言自語。
誰都能看出來,這人已經廢了。
那勢利的女人嗅到無利可圖的氣味,一次說出門買東西就再也沒回來。
這下子,趙亦非的手裏徹底沒有錢了,趙家老兩口天天壓榨趙亦非,不得已,趙亦非隻能出來打工,用一個人微薄的薪水支撐一大家子。
“我真的很後悔……為什麼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趙亦非的哭聲委屈中帶著心碎:“如果我沒有無條件地慣弟弟,我沒有給他拿錢,如果那時候我頂住了誘惑……我的孩子是不是就能平平安安地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我盯著眼前這個深愛過的女人,曾經有許多次機會擺在她的麵前,但她都一次一次地放過了,任憑命運宛如脫軌的火車瘋狂地朝毀滅的路段奔駛。
結了賬,我離開咖啡店,心情有些沉重。
“老公!”
甜美的嗓音霎時間撥開雲霧,我轉身,皺起眉頭道:“小心。”
艾心挺著尖尖的肚子,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身邊,笑嘻嘻地伸手。
“我要的冰激淩呢?”
我搖搖頭:“都快八個月了,還吃這些?”
艾心嘟起嘴:“我不管,醫生說了,一切以孕婦為先。”
我一邊應允一邊握起她的手。
“冰激淋我忘了,不過,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