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哥，你家的房子裏麵，怕是有不幹淨的東西！”段安然說。
李老二嚇一跳，問：“那咋個辦？要去我大哥墳頭不？”
“要去！”段安然說。
於是段安然讓李老二準備紙錢，並且煮了一坨肥頭，用一個盤子裝了，又弄了一些米飯，水酒和糖果在裏麵，就準備端到一個名叫小衝子的山溝裏麵。
李老二他大哥的墳，就在山溝當中。
路上，李老二和我們聊起他大哥當年的情況。他說：“我大哥死的時候，才六十多歲，就是瘋狗泛濫那時候死的。村裏當過兵的不多，他就組織打狗隊，整天沒日沒夜打瘋狗。瘋狗死得多了，他自己也累垮了。後來就肚子疼，這一疼就醫不好了。”
說到這，李老二不由得歎氣：“我大哥是個老實人！”
“他死的時候，家裏有沒得啥子異常？”段安然問。
李老二想了想說：“異常，說起來倒是有。大半夜睡著，就聽到外邊有小娃娃哭。那時候是二三月間，春天嘛，還以為是母貓叫，就沒管。那小娃娃哭了幾個晚上，我大哥就去世了。去世的時候，門前還出現幾個小娃娃的血腳印……”
說著，大家就進了那個大山溝。
大山溝黑漆漆的，五人拿著三把電筒。走在前麵的趙大牙突然一腳雙在地上，一回頭就說：“有鬼！”大夥都被嚇得不輕，段安然問哪裏有鬼？
趙大牙指了指一個一米多寬的黑影：“那個……”
我用電筒去照，發現是個麻石頭人。
李老二端著盤子，笑說：“那個不是鬼，那個是石頭老幹爹。我們這裏有個風俗，平常小娃娃不乖，就找人拜老幹爹。拜人壓不住，就拜石頭。也不是隨便哪塊石頭都能當小娃娃的老幹爹，要長得像人形的。據說那上麵有精氣！”
聽了這番話，趙大牙爬起來，也不再害怕了。
我心想這家夥，牛高馬大，還有身無意，沒想到這個時候也會怕鬼。
見我在偷笑，趙大牙說：“都是你給嚇的！”
一想起白天那個站在我麵前的人，這時候要去他的墳頭，我再也笑不出來了。不過有段安然在，這家夥的本事多，不然這種事情，八台大轎都請不動我。
過了石頭人，在夜色中，陡見前麵有個V字型的山口。風從上麵往下灌，涼悠悠的。
李老二說：“我大哥的墳，就在那個巢子裏！”
於是大家開始往上麵爬。
怕了十幾分鍾，就到了一個土窩前麵。那土窩周圍都是荒地，荒地裏麵還長著一些野土豆。趙大牙走得口渴了，跟李老二要酒喝。李老二說是祭拜他大哥的，先不給。趙大牙沒法，就往土裏麵用刀挖，弄了幾個土豆出來削著吃。
我愕然問：“土豆……也能生吃？”
段安然說：“這你就不懂了，這個是在土裏麵埋了兩年的野土豆，含水量大，吃在這裏，還是甜的。不幸你讓莫老哥削一半給你。”
聽趙大牙吃得哢哢響，我就伸手討要。
趙大牙給了我一半，我拿過來放在嘴裏，果真覺得像涼薯那樣甜。
吃了那個土豆，也就到了李老二他大哥的墳上了。
那墳頭被荒草籠罩著，一看就像是很多年沒有被人清理過。李老二將盤子放下，將裏麵供奉的肥肉那些取出。灑了點水酒之後，便跪下去磕頭。
磕完頭，李老二讓我們幫忙他燒紙錢：“這個紙錢要先拆開，三張一遝去燒！”
幾人都蹲在那兒劃紙錢。李老二說：“墳頭雜草多，也沒得辦法。好多次我都想用鋤頭過來清理清理，但是我大哥死的時候，有個道士說以後不能動土！”
這墳頭不能動土的事情，我多少有聽說過，所以也不覺得奇怪。
可能是白天跑的地方多，趙大牙有點困了，坐在地上劃著劃著，就睡著了。段安然用紙錢往他的臉上拍了幾下說：“睡啥子睡！先把死者安慰好！”
趙大牙聽了，懵懵懂懂爬起來，掏出手機就要燒紙錢。
由於人還沒完全清醒，紙錢一點著，就被趙大牙扔進荒草堆去了。本來最近有好一陣子沒下雨，這雲貴高原又是山地，那荒草已經大半枯黃。被趙大牙這一下子，呼一聲全著火了。這下還得了，幾人都嚇得團團轉，撲打的撲打，圍觀的圍觀。
見來不及撲火，段安然說：“就讓它燒吧！墳頭串紅，以後要出貴人！”
李老二聽段安然這樣說，心裏才踏實，不再撲救了。
可是突然間，火堆裏像是動了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