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占彬心裏鬱忿難平,回來又聽他老娘叨叨個沒完,頓時就有些按捺不住火氣。
“媽,既然你覺得我掙錢不容易,這麼體諒我,以後別把我給你的錢給曉帥了,還有他下學期的學費,就讓占強他們自己想辦法吧。”
老妖婆一聽,急得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說道:“這可不行。你怎麼能不管曉帥呢?”
李占彬沒有笑意的笑了笑,“我為什麼要管,我自己的老婆孩子我都快管不了了。曉帥他有爹有娘,占強他們這些年做過什麼?我幫得夠多了,現在也沒有這個能力了。”
老妖婆看了一眼門裏,不滿的咂了咂嘴,壓低聲音說道:“是不是她說的?”
李占彬搖頭說道:“不是,我自己說的,早就想說了。豔芬吃個雞蛋您心疼,她是我老婆,生的是我的女兒。以前……秀娟也是這樣,您都看不上,現在我得到什麼了?日子過成這樣,媽,您就當心疼我吧。”
他頓了頓,垂下眼睛說道:“要是沒事,您也就先回老家去,有空我會回去看您的。”
“占彬!”老妖婆真急了,眼睛一瞪,臉上的皺紋都在抖,“你這叫什麼話?是你老婆重要,還是李家的香火重要,她們生不出兒子,這能怪誰?”
“媽,”李占彬覺得頭疼得很,他像陷入了一個怪圈兒,怎麼也掙紮不出去,之前那麼多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就一直就像驢拉磨一樣的轉下去,不顧老婆孩子,老娘說什麼都對。
他之前確實覺得對,李家就李曉帥這麼一個男孩兒,現在也覺得李家的香火挺重要,但是……就是不知道哪裏不對勁,反正讓他像被困住,一肚子火,哪兒哪兒也不對,但又不知道向誰發泄。
“我累了,您就心疼我,消停會兒吧。”他掙開老妖婆的手,往屋子裏走,走到門口又停住,說道:“下午我去買車票,您今天下午看看有什麼想買的,我陪您去。”
他說完進屋,剛走到床邊,就聽到老妖婆在樓道裏殺豬一樣的叫喊哭泣,無非就是哭喊老天爺,叫喊死去的老頭子那一套。
李占彬充耳不聞,悶聲坐在床邊,沈豔芬剛哄著的孩子又哇哇大哭,她怒火上來,轉頭踢了李占彬一腳,“你媽又作什麼妖呢?這是幹什麼,還讓不讓人過了?”
“行了,”李占彬心頭火大,“你也少說兩句吧,我剛說了她,已經說讓她明天走了。”
沈豔芬一愣,心說早就該滾蛋,但她還得管住了嘴,聲音軟了幾分說道:“你怎麼這會兒回來了?”
“唉,”李占彬歎了一口氣,“廠長讓我去勸喜燕。”
“她怎麼說?”
李占彬苦笑,“還能怎麼說,當然不同意,不然我能回來嗎?”
沈豔芬哧笑,撇了嘴說道:“她還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幹什麼吃的,還真以為自己是盤菜了,讓她去是給她臉呢,她還端架兒。”
李占彬沉默了一下,轉頭看著沈豔芬,她穿著寬大的T恤,領口很大,隱約可見癟下去的胸脯,衣服還有黃黃的東西,一片一片的,不知道是什麼,下身穿了一件他的大褲衩,裹著粗壯的大腿。
他不知怎麼的就想起顧秀娟,穿著酒紅色襯衣和黑色長裙的樣子,好像……那年娶她的時候,也沒有給過她什麼像樣的東西,就給了一塊紅布,好像也是那麼個酒紅色。
看他有些失神,沈豔芬不滿意的又踢了他一腳,“你想什麼呢?我跟你說話呢。”
李占彬回過神,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的煩躁和失望,悶聲說道:“反正她不去,這個女兒……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沈豔芬哄著懷裏的孩子,眼睛裏露出凶光,背對著李占彬說道:“行了,就她那個樣兒,哼,天下底有幾個女兒是那樣的?還不都是她娘教的。你啊……”
李占彬聽她陰陽怪氣的話,更覺得心煩,正想反駁幾句,聽到外麵樓道上更加熱鬧,八成是大白鵝又帶頭唯恐天下不亂了。
他立時站起來,二話不說往外走,沈豔芬叫道:“你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