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是個多愁善感慣愛哭鼻子的,自打看見柳蟄眼淚就沒停過,“老太爺一把年紀了,我還是想著,這仗能不打就不打了。文竹和平兒年紀輕輕還沒娶妻生子,前頭命不由己的……”
寧氏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安撫的拍拍她的肩膀,“阿城都回來了,想來是大家都還安全,你別想太多。”
“就算真有什麼事,也是命,”白氏不像寧氏,大女兒嫁出去了,兩個兒子年紀尚小都還在眼皮子底下,其中一個還抱著,擔心來擔心去也就是擔心丈夫和娘家爹,她不一樣,她的丈夫兒子娘家爹全都在前頭拚命,這麼多年,早練就了一顆鐵心腸。
“一個國家要想生存,就總得有人走在前麵,我李家榮幸之至,能做這個開路人,這是名垂青史的功績,拿命換了又有何不可?”
武侯府女眷要說柳蟄最欽佩誰,那絕對是白氏,這樣家國大義的氣魄遠勝許多男人!
正說話間,那開門的小廝又喜氣洋洋的跑進來了,“夫人們,雁少將軍回來了!”
從他身後走進來一個黑袍的年輕男人,男人身材高大,寬肩窄腰,有著一張英氣逼人的俊顏,這個人散發著一股堅毅如鐵、血氣方剛的氣勢,由於剛從戰場上下來,眼裏還帶著消磨不掉的殺氣,卻在觸及這一屋子的女人時柔和下來。
他單膝跪地,“雁赤城代表李家眾位將軍報平安!”
聲音渾厚,帶著金沙城血濃於沙的味道。
白氏親自扶起他,“好,平安就好。”
雁赤城走到寧氏麵前,凝視著她懷裏咬著手的奶娃。娃娃瞪著大眼睛看他,忽然咯咯的笑起來,把手指從嘴裏拿出來指著他,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那漢子忽然笑了,滿身殺伐之氣盡褪,隻剩一片柔情,“三將軍讓我帶給寧夫人一句話,甘棠的名字他取好了,跟老將軍花了好幾天一起取的,就叫‘之行’,李之行。三將軍說,孩子出生第一天他就走了,一走就是一年,他自覺對不起這孩子,便叫他‘之行’。”
寧氏一聽見“三將軍”這幾個,眼淚就忍不住了,摸著孩子的臉,“之行好,之行好。”
王氏直接離了座位來到他麵前急切的問:“那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還要多久?仗好不好打?”
“歸期不定,但甘棠滿周歲之前一定盡力歸來。”雁赤城朝她們抱拳一禮,“我隻是回來報個平安,過幾天還要再赴金沙城,現在就得回去準備了,各位夫人,告辭!”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雁赤城說完了話就走了,柳蟄後來追出去,堪堪在武侯府的牌匾下攔住他,“這次欠了靜以廣庭的人情,外公有說什麼嗎?”
她拖了江獨樓把血玉牌送去靜以廣庭,請求庭主白庭支援金沙城,雖說是外公先有恩於他,但柳蟄知道這次支援非同一般,靜以廣庭肯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雁赤城眼睛一亮,“果然是小姐做的?”
其實他們接到靜以廣庭的幫助時也很詫異,想來想去隻能想到白氏和柳蟄兩個人,但卻想不通她們是怎麼安全把血玉牌送去千裏之外的白庭手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