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轉身帶梧桐下了高樓,被風卷到眼前的幾根發絲後,是一雙沉寂的眼。
她抬頭望望太陽。
“向陽而生……”
江獨樓,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宴席設在延伸進池塘的一片空地上,一麵是海棠樹林,一麵是波光粼粼,景色很是不錯。
此時席位上已經坐滿了人,三三兩兩低聲交談。
陳月玲穿了一件海棠紅的百褶裙,正跟表妹苗宴宴說話,目光瞟著一旁的柳畫屏,“以後要同此人交好關係,她現在可是長公主麵前的紅人兒,長公主知道嗎?皇上的親姐姐,皇上對長公主可是言聽計從,與郡主交好絕無壞處。這次宴會說是給柳蟄辦的,其實我看,倒像是給郡主拉人脈的。”
苗宴宴沒說話。
她來華京也有一年了,不說看透了華京人的嘴臉,但也明白了華京裏什麼事都不能說個絕對,這些人慣會兩麵三刀地下套兒,不管是對於柳蟄還是柳畫屏,她都不敢輕易下什麼定論。
柳蟄失沒失寵沒人說的清,柳畫屏是個什麼立場也沒人說得清。
“你還是少說兩句吧,你這一身海棠色的衣服已經夠招搖的了。”一個長相妖冶的女子提著裙擺在陳月玲身邊坐下,饒有興致的打量她,“這般公然挑釁柳蟄,你是要跟她撕破臉?”
陳月玲冷笑,“我跟她有什麼好撕的?她這麼久沒出來見人,殿下又不待見她,指不定麵黃肌瘦成什麼樣了呢,畢竟花無百日紅。玉七,你是忘了麼,她往日欺壓我的夠多了,我惡心她一次怎麼了?”
擁護她的一眾姑娘們紛紛順著她的話說。
“月玲說的對啊,王妃不是被關在柴房三個多月了麼,怎麼可能還像以前那樣貌美?我倒是覺得月玲最近變得更水靈了,比之之前的王妃也不遑多讓。”
她這還算委婉的,更刻薄一些的聲音滿是譏諷:“柳蟄其人心思不純,殿下早該把她關起來的。自己的位置怎麼來的不知道麼,居然還敢大辦宴會!柳老太君是礙著麵子不敢不做,她倒是有臉,還真敢來。”
她這話剛說完,小廝一聲高喝:“王妃到!”
路的盡頭緩步走來一紅衣女子,玉七目光略顯呆滯,“月玲,你怕是惡心不到她了……”
豔麗的海棠與日爭輝,卻在那人出現在路口的一瞬而刹然失色。那一抹紅如烈火般,所過之處仿若烈火焚身,整片林子都燃了起來。
柳蟄本就張揚,火紅襯她的乖戾,海棠襯她的高貴,柳畫屏是真的慧眼如炬,選了這麼一處襯她的園子。
陳月玲與之一比較,自己倒更像是被關了三個月柴房沒吃沒喝沒見光、麵黃肌瘦的黃臉婆。
剛剛還叫囂的一群人統統沒了話,那個刻薄的女人低埋著頭,生怕柳蟄發現她剛剛說了什麼,興師問罪。
其他人則是用各式各樣的目光看著陳月玲,這一身海棠色的裙子真真叫她上不來下不去,尷尬的要死。
自取其辱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偏偏她還忍不住要昭告天下,這會兒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
柳畫屏帶人與柳蟄見了禮,請她上座,柳蟄一落座就往她那看了一眼,似笑非笑。
陳月玲覺得她大概是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