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摸清了他家在哪，就不怕從此一別再無相見之日了。
柳吹雪自然是不想梧桐再見到柳笙的，可梧桐這話說的也在理，他一時間想不到可以反駁的話。
梧桐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已經入夜，乘小船不方便，明天一起上岸，我們也不急，就在少爺門外稍等片刻也無妨。”
她這麼說，柳吹雪有些啞口無言了，正要強製時，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柳蟄頭頂上，瞳孔猛然一震，“我也許久沒見長生了，你到我房間來，與我說說她近日可好？”
聽他要跟自己單獨談，柳蟄理智上知道單獨相處自己暴露的幾率會更大，可她還是忍不住答應了下來。
柳吹雪的房間在走廊盡頭，關好門，他將玉簫放在桌子上，問：“你不時跟雁赤城一起去通州了嗎？半路跑到這來，幹什麼？”
柳蟄剛要坐下，聞言就是一愣，“我、我隨主子一起去通州，主子半路上突然想起來有件重要的事忘了辦，讓我與冷弦一起回一趟泊州……”
“我說的不是這個。”他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在她身後說：“長生，你打著押送賑災銀兩的名號逃出華京，是要去幹什麼？殿下知道麼？李府、你娘，知道麼？”
柳蟄身子一僵，“你……你怎麼看出來的？”
她這易容術明明已經出神入化了啊，跟梧桐站在一起梧桐自己都分辨不出來，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柳吹雪摸摸她的頭，“傻丫頭，你比我矮一頭，梧桐隻到我胸口，在樓下你我站得遠，還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隻當你近日轉性，可剛剛在管家屋裏你阻攔我的時候，我才發現，梧桐那孩子什麼時候長高了？”
身高的問題柳蟄一開始想到了，隻是自己若是比梧桐矮，還能墊高，可自己比她高，總不能鋸掉一截吧？
況且廣純那老頭兒也不可能記得梧桐的身高。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柳吹雪。
已經被認出來了，柳蟄也就不再隱瞞，“大哥，柳笙她……”
柳吹雪在她對麵坐下，歎了口氣，拿起沒喝完的酒壺給她倒了一杯酒，“當初那一劍雖沒要了她的命，但終究給她落下病根了。我也找過不少名醫，可也隻能續著這口氣，自打入冬以來，她的病情就急速惡化，差點就出不了正月。”
他長歎一聲，“開春後本來好了許多，可半個月前又突然惡化了。能用的藥、能開的方子，我都試過了，但她還是一天不如一天，這幾日已經很少能醒來，也不怎麼吃東西，眼看就要……”
他轉著酒杯卻沒喝，隻是不停的歎氣。
柳蟄抿了一小口，不知當做何言。
她對柳笙沒有半點惻隱之心，可是看柳吹雪這樣，她多少還是有點於心不忍。
柳吹雪和柳照文是整個柳府這二十年來，唯二給過她溫情的人。柳吹雪遠走，柳照文武功盡廢，她怎麼可能不動容？
可是讓她原諒柳笙，她又怎麼對得起母親？而且現在也不是她原諒了柳笙就能痊愈。
“大哥，我……”
“你不用多說，”柳吹雪抬了下手製止她，“我跟你說這些隻是單純的告知，沒有別的意思，不是賣慘給柳笙博同情的，她做的事不可原諒，如今受的也都是罪有應得，我不會為她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