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草鞋、烈酒、昆曲(1 / 2)

王小山的爺爺叫王竹之,爺爺的名字是太爺爺給取的,就是王小山爺爺的爺爺。

本來太爺爺給爺爺取名叫王竹芝,取“竹杖芝鞋輕勝馬,一蓑風雨任平生。”的竹芝兩字,後來太奶奶嫌芝字太過女性化,於是去了芝上麵的草字,變了成王竹之。

草寇,草莽都跟草字有關,太奶奶去了爺爺名字上的草字可能就是因為不想讓爺爺再跟草字沾上邊,不要像太爺爺一樣,因為太爺爺是一個山匪。

太奶奶總愛叫太爺爺山匪,但是太爺爺更喜歡稱自己為綠林好漢。

如果太爺爺沒死的話現在怎麼著也有100多歲了,100年前的中國還是清朝末期,中國那時候已經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民又要受封建統治者的壓迫和剝削,又要受著帝國主義的瓜分與掠奪,社會形勢相當的嚴峻,動蕩。無數的改革思潮正在無聲沉默的醞釀。

按照太奶奶的說法,太爺爺是一個大字都不識的武夫,曾經在一個鏢局當過鏢頭,由於他壓得鏢從來沒有出事過所以在道上他還有些名氣。

後來中國遭到帝國列強的侵略,民不聊生,鏢局經營不下去了,太爺爺一氣之下把鏢局的旗幟給燒了,拉著一幫人進山當上了土匪。

那個時候傳統的封建文化遭到西方文化的侵蝕,傳教士、教堂在神州大地上遍地都是,當上土匪的太爺爺什麼人都不搶,就搶些洋鬼子的東西,有一次碰見了一個西方的神父,然後很自然的把他截了下來,搜身之下發現洋鬼子身上一分錢沒有,於是太爺爺氣憤之下扒光了他的衣服叫他裸奔了回去。太爺爺一直為這事感到驕傲,那件神父的衣服一直叫太奶奶要好好的保存,隻是後來不知道弄到哪裏去了。

王小山的太奶奶是一個留洋的女大學生,能夠留洋家庭條件自然也不差,她的爸爸是一個上海的闊佬也就是大老板的意思,王小山一直有些不明白家庭條件優越、又是知識份子的太奶奶為什麼會跟一個大字不識,渾身草莽氣息的太爺爺進山當土匪。

後來王小山聽爺爺說,你這個做事荒唐而且無比蠻橫的太爺爺從來不搶中國的人東西,這是他的底線,但是後來太爺爺還是做了一件超過底線的事,就是太爺爺搶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太奶奶。每當王小山聽爺爺說起太奶奶其實是太爺爺搶來的,心中都會油然升起對那個死去的太爺爺無邊的敬意,心想:“太爺爺果然是個牛B的人物。”

人老了總會想些過去的事,也總是喜歡說些過去的事,就像此時坐在油燈下編織草鞋的王竹之。

爺孫兩吃過了晚飯,一大碗白米飯,一大碗青菜炒兔子肉,雖然說是炒兔子肉,其實肉卻少的可憐,零星的幾片埋沒在大堆的青菜葉裏,叫人難以發現,這隻兔子爺倆吃了個把月了,是王小山進山下套子抓來的,本來按照以往王小山都會用這個兔子去換個十幾塊錢,然後存著這些錢用來買些生活的必須品,但是爺爺卻叫王小山留了下來自己吃,說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肉。

王小山夾過一塊肉放進爺爺的碗裏,爺爺搖了搖頭又把肉夾回了王小山的碗裏說道:“我都這麼老了,吃再多的肉也補不會來了,吃些青菜對身體還好些。”

王小山知道拗不過爺爺,於是就著碗裏的那塊兔子肉開始吧唧吧唧的大口的扒著飯,趁著口裏的肉的油味兒還沒有消失多扒幾口飯。

吃過晚飯,天色黑了下來,王家莊的房子陸陸續續的亮起了燈火,其實王家莊大部分的人家已經通了電,大家都用的差不多100瓦的燈泡,燈光雖然有些昏暗但已經比油燈強上了不少,但是王小山的爺爺卻堅持不肯用燈泡,晚上依舊使用油燈來照明,他說:我用了幾十年的油燈,已經習慣了,再說這燈泡是洋人發明的玩意兒,用著慎得慌。

油燈下爺爺枯瘦的雙手顯得更加的蠟黃,但是隻有王小山知道這雙枯瘦還長著一些黃斑的雙手擁有怎樣的力量,蠟黃的雙手正在熟練的編織著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