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揚心頭一凜，下意識的後撤兩步，擺出一個不丁不八的站姿，看似輕鬆寫意，實際上全副的精氣神都運聚於小腹下三寸丹田，大腿肌肉內裹成圓，一條脊椎骨繃直如一張拉滿的弓。
這樣的姿態，能讓他隨時可以撲身暴起，攻擊向四麵八方。
由不得他不這樣，實在是眼前三人給他的壓力太大。其中兩個隻是地級後期的高手可忽略不計，但那個開口詢問，年齡看起來五十上下的白發老者，竟然隱隱有股超越地級，似當日龍華觀碰到的覺一老和尚一般的龐大氣息。
“半步天級？”
武揚的眼中，出現深深的忌憚。看了一遍周圍的圍觀眾，幾乎所有人在麵對老者冰冷目光時，都第一時間避開，根本就沒有一個人願意，或是敢於與他對視。
“都是聾子嗎？我再問一次，究竟是誰殺了慧閑？給老子站出來。”
老者臉色鐵青，冰冷的雙目閃過森寒殺機，隔得極遠，那股令人心顫的殺氣已經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武揚知道自己無法回避，他已經看見有些人已經拿眼神有意無意的朝他這邊看來，與其被人點出來，還不如自己主動承認。話又說出來，眼前的老者氣息雖然強悍，但如果隻是他一個人，自己倒也不懼。
想到這，他往前一步，合什行了個晚輩禮，“前輩有禮了。”
“嗯？”
白發老者眼皮輕顫，有些意外的看向武揚，“我問殺人凶手，你站出來幹什麼？”
武揚淡淡一笑，不答反問道：“敢問前輩，可是這翠虛觀主事之人？”
“大膽，怎麼跟潘老說話的？”
老者旁邊，跟隨他一起來的一個方麵大耳的道士，沒等老者說話，直接朝武揚怒斥起來，“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出門前，難道你師父沒教過你，麵對前輩，應該怎麼說話嗎？”
武揚有些無語，前輩，前個毛，如果不是忌憚你背後的老家夥，老子早一巴掌拍死你丫了。
想是這麼想，他當然不能這樣直接說出來，而是看向老者繼續道：“前輩，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找死！”
那方麵大耳的道士見武揚態度絲毫不改，手腕一揚，拂塵就準備朝武揚掃去，就在這時，隻聽老者淡淡道：“望蒼，住手。”
“潘老……”
“先聽聽他說什麼。”
潘老饒有興趣的看向武揚，那眼神，仿佛看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隨手可捏死的螞蟻。
片刻，他有些意外道：“你不是武者？”
“原來老子在他眼裏連個武者都不算，不過這樣最好。”
武揚心頭暗爽，隨即故作惶恐道：“前輩慧眼，晚輩隻是想請問……”
老者突然咧嘴一笑，“有意思，區區一個世俗中人，竟然能夠殺死人級後期的慧閑，看來你雖不是武者，但也有些手段。”
“什麼？慧閑是你殺的？”
“兔崽子，老子滅了你……”
兩道士聽了潘老的話，眼睛瞪得溜圓，隨即就準備動手。
“慢著。”
潘老朝他們一揮手，有意無意看了一遍再場的人，隨即開口道：“我翠虛觀敞開門做生意，你雖不是武者，但既然能夠持有令牌來到這裏，那就是我們的客人。”
“潘老……”
“閉嘴。”
潘老掃了兩個道士一眼，微微皺了下眉頭，兩道士看潘老不高興了，隻得恨恨的閉上嘴。
“老夫潘澤西，雖然不是翠虛觀觀主，不過這翠虛觀的主，倒也做得，小朋友，說說你殺人的理由，看是否能夠保你一命。”
武揚暗自鬆了口氣，他就怕老東西什麼也不問就動手殺人，現在看他，這老家夥也是愛惜羽毛之人，又或許說，是愛惜翠虛觀的名聲，不想給別人留下倚勢欺人的名聲。
武揚朝他彎腰行了個禮，隨即把剛才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最後道：“前輩如果不信，可以問問在場其他人，看晚輩有沒有說謊。”
“這麼說來，倒是你有理了？”
老者冷笑，眯起眼睛看向人群，那些被他目光掃中的人，明明知道武揚說的是事實，卻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作證，這原本就在他的預料當中。
不過為了營造自己公證的形象，他還是朝人群問了一句，“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剛才這小友的話大家都聽見了，不知有沒有人肯出來證明一下？放心，老夫以人格擔保，隻要你說的是實話，老夫不僅不會怪罪，反而會重重有賞。”
現場死一般沉寂，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看見這一幕，武揚心頭暗歎，看來天門中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既然如此，那就戰吧。
武揚握緊拳頭，已經做好迎接老者打擊的準備，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嗓音響起，“潘前輩，武揚說的都是真的……”
“清雅，你給我閉嘴！”
“師父……”
“閉嘴！”
不錯，說話的正是之前背後議論武揚的那個小道姑，隻是她話沒說完，嘴已經緊緊的被她師父捂住了。
不過雖然隻是半句話，在場的人卻都已經聽清楚了，紛紛朝那邊投去目光，那美道姑連腸子都悔青了，狠狠剜了自己徒弟一眼，隨即朝四周圍作了個羅圈揖，“各位，小徒年幼無知，往大家海涵……”
老者麵皮輕顫，眼神不斷變換，不過很快就恢複平靜，他徑直朝道姑一行人走去，拱了拱手道：“原來是無色庵的靜難神尼，貧道有禮了。”
靜難神尼心頭暗歎，知道已經躲不過了，朝老者拱手還禮道：“靜難見過道長，在道長麵前，當不得神尼兩字。”
老道又與她客氣了兩句，隨即把目光落在那個小道姑清雅身上，“剛才小師太的話說了半截，貧道有些沒聽清楚，不知小師太能不能再講一遍？”
“我……前輩……師父……”
清雅雖然單純，可並不是傻子，現在哪裏還不知道自己直言的一句話已經闖禍了，她一張小臉嚇得卡白，不斷的朝師父看去。
靜難歎息一聲，事到如今，哪裏又能退縮？不說她出家人的身份，就算是地級接近大圓滿的修為，也不容許她讓徒弟說謊。
麵對老道看似和善，實則滿含殺機的眼神，她朝清雅點頭道：“潘師兄是德高望重的前輩，你有什麼就直說吧，我想潘師兄一定不會難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