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腿壓在衣服上,硬硬的,這個讓他詫異了,一骨碌起身摸著自己的衣褲,手機,在;錢,在。而且都在,什麼都沒拿走。這下該著讓他驚詫了,喃喃道著:“我操,這個傻逼怎麼蠢得連點東西都不偷走。”
要偷拿點師父的東西他倒不奇怪,偏偏一點沒動讓他想不通了,正糾結中,門聲響了,他赤著腳快步去開門,一開,那傻兮兮的平三戈又鑽回來了,像是也大保健了一回,關上了喜滋滋地笑。
這可把布狄嚇住了,緊張地道著:“我操,你也叫妹子了,那特麼錢可不夠了,這地兒不敢欠嫖資,逮著往死裏揍呢。”
“我沒叫,我回浴池練習去了。”平三戈笑著道,他像窺到布狄的小心思一樣,斜斜地覷著他,布狄一怔神,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裏還拿著錢和手機呢,他不好意思地往褲腰裏塞,平三戈笑笑問著:“肥布,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偷了你的錢和手機,自己溜了。”
“我不是頭回遇到了,你要偷了東西溜了我真不奇怪。”布狄道,加重語氣說後麵:“可你蠢到這程度,我給你機會你都沒偷,我還真有點奇怪。”
“少來了,你這麼精明個大眼賊,把東西扔這兒,八成是故意試我,以為我看不出來?”平三戈點破了,布狄一笑道著:“就算是吧,你不下手以後可沒機會了。想整錢還得自己動手。”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啊,其實你心底很善良啊,是怕真把我拉下水,你自己心裏過意不去吧?”平三戈拍拍布狄,進衛生間了。
布狄倚著門框,想了想,把自己的錢分出一半來,遞給平三戈道著:“給你。”
“什麼意思?”平三戈不接。
“你沒走我很高興,你要是走了,我也不難過,大表姑說過,幹這活得自己心甘情願,強拉下水的,說不定會結一時仇,造一世的孽……你有家,還有媽,不像我,沒啥牽掛。”布狄道,頭回見到這隻大眼賊,眼睛裏閃出來的不是賊光。
“如果早一天,說不定我會走,現在,晚了,我決定了。”平三戈道,他在微笑,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渾身惡習的肥布。
“決定什麼了?”布狄好奇問。
平三戈沒說話,把洗臉台上的皂片遞給布狄,布狄不解,平三戈催著:“試試,有文化人有時候也能創造奇跡的,信不信?我已經出師了。”
“切,這小牛逼吹的……來一個。”布狄一接,單手一彈,那皂片弧線一起,咚聲落進了剛放的洗臉水裏,隻見平三戈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手一伸,嗖地進水,然後躊躇滿誌地亮出了二指,那指間,正夾著一塊皂片。
布狄一下子眼瞪直了,嗖一聲又扔,平三戈再伸手,左手,入水夾物毫無滯礙。
還扔,布狄咚…咚…咚變著手法往水裏扔,平三戈雙手如穿梭入水,一個個夾得精準無比,瞬間把剛入熱水的皂片全夾出來,放在台麵上了,他搓搓手,笑著看布狄。
雖然比布狄的動作差了點,也沒有那麼優美,可人家是個新手啊,布狄死活不相信,驚愕地盯著平三戈問著:“我操……賊王爺轉世了?你要說不清楚,該著老子被嚇跑了。”
“摸摸。”平三戈一伸手,遞給布狄。
布狄一摸,指間奇怪很澀,甚至有皂液都很澀,他不解地皺皺眉問著:“怎麼回事?這個力度很難掌握,輕了夾不住,重了要滑走,也夾不住,隻有力度掌握到恰到好處,才能夾住,起碼你得練上一兩個月……手指這麼澀,我操,你作弊了。”
“對呀,我一下子掌握不對力度,但我可能把手紋變澀,那力度就容易掌握了,隻要我夾得住,就拿得出來……不一定非要因循守舊,有很多方式可以變通的,我在拘留所裏聽過見過他們玩,其實要下手,也就是膽大心細,再加上今天學的,引開別人的注意力,說起來扒手這行萬變不離其宗,沒有多大神秘的。”平三戈道。
“噝……怎麼做到的?”布狄摸著平三戈的手,還是理解不了。
“日用化學品……我出去到大浴池找了點84消毒液,它的主要成份是次氯酸鈉,對金屬的織物都有腐蝕作用,當然對皮膚也有了,我想,如果腐蝕一下外麵的角質層,手指的感覺就會更靈敏,而且皮膚會變得粗糙,發澀,想再夾住滑溜的皂片,就容易多了。”平三戈道。
布狄仔細看看,果真是手指發紅,像被挫了細細一層,平三戈揚著手道著:“你想過沒有,這相當給你提供一個扒竊技術的速成法,手指褪皮,靈敏度會提高很多,一個新手沒準也能辦到很多事……”
這一出唬得布狄一愣一愣的,他入神盯著平三戈的手指,嘴唇耷拉著掛著滴亮晶晶的口水,傻傻問著:“辦到什麼事?”
“你說呢?”平三戈微笑著問,布狄不解,不過順著平三戈的視線往下,然後表情極度難堪,他剛剛掖在褲邊上的錢,一失神的功夫,已經到了平三戈的手上,平三戈揚著手吸引他的眼光,成功地擺了這位老司機一道,就像上午被導演玩得團團轉一樣。
“天才呐,天才呐……老子就做個大保健的功夫,一個名賊居然誕生了……厲害,太厲害了,來來來,哥給你講講這裏頭的門道,咱們得好好幹幾回漂亮活,等有錢了就呆在香水蘭城,天天住標間,夜夜大保健……嘎哈哈哈……”
布狄驚愕之後是狂喜不已,拽著平三戈回到了床鋪上,開始興高彩烈給平三戈講有關賊之一門的邪乎故事,怎麼設計、怎麼掩飾、怎麼下手,開始從細節上和平三戈探討,當然,目的絕對不純,估計是為了實現能在這裏夜夜大保健的夢想。
平三戈聽得很仔細,他心裏的清楚,數月進出拘留所,形形色色的毛賊耳染目睹,量變積聚到今天實戰才了這樣一個質的飛躍,這才算是真正登堂入室了………
……
5月20日,差一刻九時。
孫韶霜匆匆從辦公室出來,沿著IDC辟出的樓層走了一圈,實時數據傳輸,300至999BIT,正常;畫質,800X480,傳輸正常;從這裏聯結交通、公安檢查、旅遊景點、執法單位的監控自成一個單元體係,是在原數據中心模塊中辟出來的,經過省廳派駐的十數位技術力量徹夜不眠的奮戰,在不到一周內,初具規模了。
看完這一切,她叫著助理周宜龍匆匆下樓,周宜龍邊走邊彙報著:“昨天長安氣溫達到了38度,一般這種天氣市區的發案率會驟減,而景區的發案率會攀升,截止到昨天零點統計時段,當天發案192起,及時處置144起,過半了,主要原因在於咱們試用的新係統告警及時,據基層反扒隊員和巡邏同誌們的反映,非常快,也非常及時,給他們省下了大量時間。”
反應並不強烈,周宜龍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孫教授講了,似乎效果越明顯,孫教授反應反而越冷淡一樣,快到門口時他鼓著勇氣問著:“孫教授,是不是我們哪兒做的不到位?”
“都到位。”
“都到位?我怎麼覺得您憂心重重的。”
“都到位,意味著都不到位。製訂的措施裏,如果你找不到明顯的缺陷,那這個方法或者措施,可能本身就是一個缺陷。”
“我……好像沒聽懂。”
“那是因為你的思維還停留在警務的範疇,如果從犯罪的角度看,其實這個立體防範的措施是有很多缺陷的。”
周宜龍跟著,沒理清頭緒卻也不敢多問了,孫韶霜是橫垮了學術和實戰兩個領域的前輩,從事了一輩子公共安全以及犯罪行為、心理學的研究,如果她看出問題,那應該是有大問題了。
出了門,換話題,周宜龍輕聲問道:“咱們還在測試階段,今天是接哪位?”
“厲闖,楊立誠兩位。”孫韶霜抬腕看看表,準九時,兩位準時來了,她下台階迎接去了。
孫教授的行為也讓周宜龍不太理解,這位教授對於總隊長、局長、處長等等諸位來訪都不怎麼上心,偏偏這些天和各大隊的大隊長指導員混得熟稔,這不,說說笑笑的,像一家人一樣,徑直往樓裏走,周宜龍識趣地跟在背後,用心地聽著他們的交談。
“孫教授,係統升級後,對我們的效率提高太明顯了,我們的快速反應範圍擴大的一倍。”厲闖大隊長讚道,指導員道著:“還是高科技的厲害,隻要賊娃子一來,我們的手機就告警,那係統真是牛了,不管他們怎麼化妝,隻要臉型他變不了,就逃不過去。”
“程序認得是臉型輪廓線,化妝可騙不了電腦,看來總還是有效果的。”孫韶霜欣慰了一句。
厲闖笑道:“不是有效果,是效果太明顯了,昨天連著抓了仨化妝的慣偷,我們當時都沒認出來。”
“還有個女的,扮孕婦,專給扒手換手,不是係統自動鎖定,我們眼睛差點都漏了。”楊立誠道。
“嗬嗬……別光說好話,發現問題了嗎?現在在測試階段,要盡一切可能對投入使用的係統進行查遺補漏。”孫韶霜道。
這個就把兩位難住了,厲闖大隊長笑道:“這個我就外行了,還真沒發現。”
“對,得好好培訓培訓,我們這水平,頂多勉強能用就不錯了。”楊立誠謙虛道。
“那叮囑給你們隊員的電腦操作員,有宕機、內存溢出、傳輸故障等問題,一定及時和數據處理中心聯係。”孫韶霜道。
兩人齊齊應聲,進了孫教授的辦公室,周宜龍忙著給兩人倒茶,而兩位卻是驚訝地互視了一眼,這裏不像想像中一位警務大員的辦公室,倒像一個辦案組,兩麵牆幾乎都作成案件板了,幾乎是近十年的出名扒手,都被孫教授貼到牆上了。
“一會兒再看,交待你們的事辦得怎麼樣?說說。”孫韶霜提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