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機場,人潮湧動。
沈卓站在原處,默默咀嚼著嘴裏的糖,一股綿長又柔潤的甜意,在喉間緩慢醞釀。
蘇知鳶說的沒錯,這確實是帝京本地產的奶糖。
隻不過,沈卓並非*吃,但距離上一次品嚐,也的的確確過去了很多,很多年。
那時候的母親,雖然出身名門望族,同時是享譽帝京的才女,可並沒有大戶千金該有的那份傲氣以及刁蠻。
相反。
記憶裏的母親,由來都是文文靜靜,知書達理,與他的小素容性格相似,最多,比素容多一份穩重。
當年,帝京不少公子哥,二代,名門之後,將門子嗣,同時追求自己的母親。
最後母親選擇了,在那個階段平平無奇,既無出眾之處,長相也明顯算作中上的沈雕寺。
這場婚姻,曾被極度不看好,一個是大戶千金名門才女,一個是小戶人家走出來的年輕人,門不當戶不對,遲早會分道揚鑣。
時光是最高的見證!
不久之後的沈雕寺開始聲名鵲起,非但個人威望水漲船高,連帶著小小的沈家,也因一人得道,從而雞犬升天。
大家開始因母親的遠見高瞻遠矚,倍感佩服。
而,沈雕寺日後取得的成就,也值得自家母親,扛住這些如滾滾潮水般隨之而來的讚譽,褒獎。
那年是庚子年,大雪飄飄,他出生了!
沈家一派歡喜。
畢竟是沈家名副其實的大公子,萬千寵愛彙集一身,並不為過。
那段歲月,沈卓清晰記得,母親同樣過的很開心,也很幸福,她沒有選擇在家過清閑日子,照常上下班,兢兢業業,也平平淡淡。
每逢回家,母親會從自己黑色的手提包裏,故意變戲法似的拿出五枚奶糖,不多不少,但他一直隻吃兩顆。
餘下三顆……
是他留給隔壁不遠處,那個紮著雙麻花辮,缺門牙,笑起來嘴裏呼哧呼哧漏風的小丫頭片子。
‘小哥哥,我昨天又掉牙齒嘞,你能不能別總是拿奶糖*我?’‘小哥哥,夏天快到了,我們溜出去抓魚?’‘小哥哥,明個中秋節,一起看天上的大月亮好不好?’時年八月十五中秋日,沈家出了事。
一對門牙兒還沒長全的小丫頭,沒有等來自己心心念念,每天都要高高興興粘著他的小哥哥。
月圓之夜,終歸難團圓。
他也再沒機會,將積攢的十幾顆奶糖分享給小丫頭。
這個世道,很多人,活了六十年,甚至七十年光陰,臨死之前,方才看清看透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其實,沈卓隻用了二十幾年。
當了幾年人人捧在手裏,高高在上諸多寵愛集於一身的沈家大公子。
中途,隨著姑姑一路南逃,朝不保夕命懸一線,最後曆經萬般艱難安定下來,成為連真實名字都不敢用的沈少卿。
最後的最後,他活成了權傾朝野,伸手敢遮半壁山河的沈卓!!!
他能一隻腳讓帝京,乃至關外狼煙再起,戰爭號角吹遍浩瀚蒼穹,卻先後兩次,錯失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