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風交代完話,便是站在一邊,始終不言不語。
而,老爺子劉天烈單手握著龍頭拐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這明顯是動怒了。
這個階段,誰敢觸黴頭?
隻是,段清風也有點無奈,陳南飛雖然身份是南嶺市本土大員,當之無愧的一把手,可,不來就不來了。
充其量,就權當是,這小子不識時務,不懂得明確選擇,於自己有利的陣營罷了。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劉老家主,為什麼揪著這個不放?
非要陳南飛到場恭候?
段清風承認,以劉天烈的體量,別說在這小小的南嶺,哪怕是更大的城市,更大的舞台,地方上也會給予足夠的尊重。
無奈,今天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哎!
段清風小聲歎了口氣,莫非,這就是出師不利?
老爺子扣著龍頭拐杖的手,緩緩的摩擦出一陣聲音,這不單單隻有憤怒了,還有尷尬!!!
“放肆,這陳南飛算個什麼東西?竟然對老家主如此不敬,他是不想混了嗎?”
“嗬嗬嗬,一個目無尊長,目中無人的地方大員罷了,真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竟然口出狂言,讓老家主有多遠滾多遠?”
原本,大家跳出來,是為劉天烈叫不屈,覺得陳南飛太過分了,連最基本的禮貌和涵養都不講究。
隻不過,因為嘴巴太快,又重複了陳南飛的那句話,有多遠滾多遠。
這下子現場就再次變得尷尬了。
段清風使勁使喚臉色,暗示大家少說兩句。
畢竟,老爺子才死了孫子,本就心情不佳,現在這個節骨眼,又遇到此等令人惱羞成怒的變故,是個人,都會心態爆炸。
即便,他是一貫老持穩重的劉天烈!!!
“一介無關緊要的人,我們還是別在,這樣的人身上費心了。”最終,還是段清風迫於無奈,再次站出去勸解。
“哼。”劉天烈輕飄飄的一道冷哼,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華天侖頓了頓,站了出來,“要不,我去一趟?”
眾人眼睛一亮,隨之心裏緊張,這華天侖可不是什麼小角色,這是劉鯤鵬的授業恩師,是個實力強勁的狠角色。
讓華天侖過去,這……
這怕是,要去擰斷陳南飛的腦袋吧?!
隻不過陳南飛的身份擺在那兒,即便於老爺子不敬重,可這麼點摩擦,就主動上門尋仇,不合規矩。
幸好劉天烈關鍵時刻穩住了,他搖搖頭,聽語氣,怒火終於消散了不少,“我有一萬種手段,讓他認錯,何須華老前輩親自出手?”
華天侖了然於心,沒再出聲。
陳南飛不敬重歸不敬重,事後尋關係,或者帶一句話出去,自然有人為劉天烈出手整治這家夥。
可,若是劉天烈親自出手,甚至弄死了陳南飛。
那就是另外一個性質了,縱你劉天烈權勢滔天,為諸多豪門世家中的一代翹楚,但斬殺地方大員,犯的可是死罪。
沒人這麼傻!!!
尤其是劉天烈這種存在,最懂高層麵的潛規則,有些事情你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幹淨,但一定不能,讓你親自出手!!!
“老家主人脈綿延四海,府上門客更是如過江之卿,一個陳南飛,還不至於讓老爺子大動肝火。”
“走,老家主,我扶您進去喝茶。”
段清風果斷扶住劉天烈,後者沒再說什麼等一等,或者堅持什麼,由著段清風,領自己邁入府邸。
看樣子是初來乍到,被地方上的大員給‘震懾’到了,莫非真應了那句話,窮山惡水的地方,確實不一樣?!
“請。”
“諸位,請。”
在場的一眾達官顯貴,有一個算一個,彼此打完招呼,果斷邁著步伐,高高興興進入段氏府邸。
通過段清風的個人號召力,從而趕赴段氏的本土達官顯貴,再加上劉天烈老家主,一道口諭,眾多來南嶺為他助陣的異地名流權貴……
加起來,足足有一兩百號人之多。
何況,還有劉鯤鵬的授業恩師,一身修為高深莫測的華天侖老仙人坐鎮!!!
這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這麼一股力量,扭到一處發力,能起到什麼樣的作用,懂得人都懂。
這算是有史以來,南嶺市,陣容最強大的一次,過了這次,以後怕是有生之年再也遇不到了。
這是很多人現階段,最為真實的想法。
也難怪南嶺市風波詭異,各種議論甚囂塵上,而,此時此刻,距離老爺子吳懷真的八十大壽,已經進入倒計時階段。
與其說是大壽倒計時,用清算倒計時來形容,則更為貼切!!!
堪堪入座的劉天烈,並沒有急著喝茶,手裏拿著茶蓋,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攪弄著茶葉。
段清風坐在旁邊,沒有吱聲。
王術,段穎,江建鴻這些身份高貴的人士,同樣沒有吱聲。
“我剛才途徑吳……,吳家的時候,碰到他了。”老家主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話,瞬間讓現場的氣氛,緊繃起來。
見到他了?
段清風心思活絡,第一時間,判斷出了劉天烈提及的他,究竟是何許人也。
“嗬嗬。”劉天烈自鼻腔裏發出一陣冷笑,腦海裏,於沈卓的印象,可謂深刻。
這小子,明知道大禍臨頭,這個節骨眼不找個地方,好好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應付。
竟然,還有額外心思,輕輕鬆鬆的坐在門口,看著他劉天烈的車隊,從自己眼前逐一路過。
也不知道,這家夥是眼光太低,看不明白現如今的局勢,還是對自己太自信了?以致於,自信過了頭,變成了自負?
“那小子,豈止囂張跋扈那麼簡單?”段清風聽到那家夥的名字,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當初可是也栽了一場。
若非自己身體不錯,硬生生的熬了過來,隻怕,段氏很早之前,就該掛白燈籠咯。
段清風搓動雙手,心有餘悸的同時,也在暗中盤算著,該如何結果那個無法無天的臭小子。
豈料,這句話感慨,非但沒能讓劉天烈升起熊熊的戰意,反而引來了一陣譏諷。
“你段清風,好歹是段氏家族,現階段,南嶺市最具名望的老輩強者,嗬嗬……”
“怎麼被人毫不留情的揍了一頓,差點死在家裏,事後,竟然連尋仇的念頭,都沒有?半輩子名望和握在手裏的權勢,都是擺設?”
劉天烈轉過頭,靜靜的打量著段清風,一字一句認真詢問道,“段老,你是不是有點慫過頭了?”
頗有興師問罪的跡象!
段清風,“……”
“我,我這是……”段清風神色僵硬,扭扭捏捏半晌,也不知道如何答複劉天烈,最終隻能尷尬的笑著。
其實,也不難猜測,劉天烈為什麼好端端的要針對,眼前的這位盟友。
當初,段清風已經栽在了那個小子手裏,按照常人的邏輯,肯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報仇雪恨,不是基於某種原因,遲遲不動手。
以致於那個小子,繼續橫行一方,無所顧忌,然後自家孫子劉鯤鵬,一不小心著了道,成為那小子的手下亡魂。
如今回過頭來細細分析,其實,很多東西都能提前一步,永遠後患的!!!
換言之,段清風若是早早動手,自己那個英明一世,隻能糊塗一時便陰溝裏翻船的孫子,也不會死!!!
這麼想來,不難理解,為什麼劉天烈會譏諷段清風。
段清風自知理虧,沒有再這個問題上過多解釋,以此撇開自己的失職,他擔心一句話說不好,惹來老爺子勃然大怒。
“那吳懷真,和這小子,究竟什麼關係?”劉天烈岔開話題,詢問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關於段氏一脈,和吳懷真的鬥爭,他有所耳聞。
不過,小地方的爭鬥,劉天烈沒心思關注,也沒什麼染指的欲望。
歸根結底,他不是段清風這種人,也不是江建鴻,魏山河所在家族能比擬的,他屬於更高層次的存在。
南嶺這塊小地方的羹湯,他看不上,隻是現如今,一場意外,讓他不得不來此一趟,親手解決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