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趕緊起來幹活兒去,雞還沒喂呢!”
葉小晴聽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讓她徹底傻了。
這是哪?她不是死了嗎?
葉小晴坐在一張破舊的床上,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秋衣,蓋在腿上的被子,散發著一股陳舊的氣味。
環視四周,她所在的房間,可謂是家徒四壁,窗戶上破了一個洞,用報紙糊著,牆上還貼著幾張胖娃娃抱著魚的年畫,都泛黃了。
屋裏放著一個用木頭做成的臉盆架,一條腿用鐵絲纏著,上麵放著一個掉了漆的搪瓷臉盆,盆上還有兩個大紅的喜字。
葉小晴記得這個盆子,是她媽媽沈紅結婚時的陪嫁,可她都已經離家二十多年了,怎麼會見到它呢?
葉小晴下了床,走到書桌前,拿起一個粗糙的白瓷缸,一麵印著紅星和偉人的頭像,另一麵印著三個紅字——一等獎。
這是她高三那年代表學校參加市區數學競賽,獲得的獎品,甚至她還記得,拿回獎狀的那天隻有爸是高興的,就連沈紅都隻是笑笑,連句誇獎都沒有。
“這是我的家?二十七年前的家。”
葉小晴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急忙拉開書桌的抽屜,她記得自己以前在這裏藏了一麵小鏡子。
鏡子還在,葉小晴拿到自己麵前,望著鏡子裏稚嫩的麵容,讓她不禁心跳加速。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葉小晴明白,自己穿越了。
她迫不及待的衝出門去,然後在院子裏看到一個已經有二十多年沒見的身影。
“媽,今天是多少號?”
正在院子裏摘菜的婦人,看到葉小晴身上的衣著,開口責罵。
“你個死丫頭,穿好衣服再出來,害不害臊!”
葉小晴急急忙忙的喊。
“快告訴我。”
“7月15號,咋了?”
聽到這個日期,葉小晴的呼吸一下就重了許多。
她顫聲追問。
“哪一年?”
“1980年啊!你這孩子怎麼了,魔怔了?”
葉小晴身體在抖,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時間,因為在這一天,她最愛的父親,這個家唯一關心她的親人,死在了去給她借學費的路上。
她永遠忘不了,等她趕到車禍現場,父親把染了血的錢塞到她手中時說的那句話。
“去上學,你考上了,爸高興。”
1980年7月,她收到盼望已久的錄取通知書,成為這個山村唯一的大學生。
然而全家除了父親沒人支持她上大學,原因很簡單,沒錢,而且她是個女孩兒,她不配上大學。
在求了所有親戚卻一分錢沒借到後,葉小晴的父親摔門而出。
“就是賣血,我也要讓娃娃上學!”
他借到了錢,也沒了命。
父親死後,全家人把怒火全都撒在了葉小晴的身上,說如果不是給她借錢,她的父親也不會死。
葉小晴被趕出了家門,她拿著那疊染血的錢,遠走他鄉,來到大學報到。
四年的時間裏,葉小晴勤學簡工,每天吃饅頭鹹菜,終於是拿到了畢業證,她買不起回鄉的火車票,四年來,沒回過一次家,就連過年,都是孤零零一個人待在斷了暖氣的宿舍裏,凍得瑟瑟發抖。
她要好好活出人樣,隻為了父親當年的期許。
她辭掉了工作,考研,考博,畢業後創業。
她最後一次回清溪村是為了還當年爸給她借的錢,給沈紅一筆錢,算是報答了她對自己的養育之恩,之後就跟家裏徹底斷絕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