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我兜裏的信和小荷包開始發燙。
當然,隻是打個比方而已……總之它們的存在感是越來越強烈,我想忽視都不行。
怎麼辦呢?
到底是應該相信趵斬、把這些東西交給丹怡郡主,還是直接給周裴,並且告訴他趵斬背著他跟香詞派的人怎麼怎麼樣……
不對,如果告訴周裴今天的事情,很可能恰好了趵斬的計!
不管怎樣看,趵斬的立場根本不是曖昧不明,很明顯地——他是曹學政在長州的接頭人!他的父親極有可能也是如此……那封信裏麵寫的又是什麼呢?
如果我告訴周裴,他將會采取什麼行動?
以我對周裴和王府勢力的了解,他們很可能是以不變應萬變,趵斬應該也了解這一點,那麼他究竟是為什麼要求我照實告訴周裴呢?
這裏麵一定有什麼陰謀……
為什麼我看不透!
信息,隻要再給我多一點的資訊……
“怎麼了?”周裴的扇書突然輕輕敲到我頭上,“秦斯,你的臉色很糟糕。在外麵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你才亂吃東西呢!我在做跟你有關的艱難抉擇,知道不!
究竟要不要告訴他,趵斬跟學政的談話,以及偷偷傳遞的那封密信?
還有趵斬讓我交給丹怡郡主的東西,又該怎麼處理?
周裴信得過趵斬嗎?我該不該信他呢?
“你在想什麼,眉頭都皺起來了。”周裴又伸手,揉揉我的眉心。
舒展開眉間的皺紋,我反問:“你不是眼神不好嘛,怎麼看得見?”
他的近視相當誇張,估計至少七百度吧,看什麼東西都跟毛邊紙的邊緣一樣,模模糊糊。
“對啊,可你的神情我總是看得很清晰……奇怪吧?”他笑笑。
——唉,就會說好聽的,人家是很認真的在替你煩惱,你知不知道?
我銀牙一咬,下定決心,一把拉住了周裴的袖書。
“去書房吧,長卿大哥,我有話告訴你!”
書信和荷包,放在周裴麵前了。
這就是我做出的決定——將一切全都告訴他,包括要轉交的東西,由周裴自己來判斷。
雖然心底覺得趵斬跟學政大人的接觸應該不會對王府有影響,但趵斬的態度讓我感到也許不是那麼簡單,還是全都說了吧!我不知道的情況還太多了,沒有資格替他決定什麼。
“香詞派?父王整日遊獵,似乎沒有參與到朝爭鬥裏。就算是眼下落魄的香詞派在長州活動,那也輪不到我們來打壓或者巴結。”周裴道,“嗬嗬,若說有什麼利害之爭,我也想不出來呢!”
這樣的回答,我不滿意。
察言觀色是師父教給我的基本功。
我抬頭注視他的臉,每當他打算隱瞞自己想法的時候,總會更多地作出細部的表情,比如唇角無辜地勾起,睫毛輕輕閃動等,而且會讓雙眼誠懇地直視著我。
現在他就是這樣做的。
我心裏咯噔一響。
——事情不妙了,看來,表麵上與世無爭的王府果然跟朝某派係有聯係。
“那麼長卿大哥的意思是?”
“靜觀其變咯。”他說著,拿起信,透過燭光細細地窺視內字樣,看過之後,說,“這個,你交給丹怡吧,沒關係。”
我心情複雜地接過信和小包,又問了一句:“真的沒什麼要緊嗎?”
他伸手點點我的額頭:“嗯,小小年紀別多慮了,當心長不高哦!”
——你的眼神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我立刻告辭,轉身就走。
他不信任我!
要麼是不信任我的能力,認為沒什麼好讓我知道的,說了也沒用。要麼是不信任我的忠誠度,認為我從趵斬或者曹學政那裏得到了好處,跟我商量已經沒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