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無法想象趵斬那時候什麼樣書,他也會把那雙詭異多變的眼睛睜得大大地……背誦古和學樂禮?
“啊,想起來了,老夫還考過他一個對書哩,你不妨也來對上一對。”徐老慢吞吞地回憶著,“上聯是‘朝衣妙舞,皆言長袖攬日’——”
——這、這不就是趵斬拿來難為我的那聯嗎?
原來是徐大人曾經用來考他的?
“學生有下聯,對的是‘祭服清歌,獨笑纖手遮天’!”我惴惴地答。
徐老品了品,點點頭。
“學生想問,那趵兄對得是怎樣?”我想知道。趵斬這個人到底跟我有什麼不同,單從對聯就能看出三分,他會對出什麼來?
“他對的是‘載酒高歌,隻道小樓聽風’。”徐老撚著胡須道。
……
敗了!
我對出的對書,拘泥於詞句工整,內含銳意卻太過張揚,胸襟根本比不上趵斬的十分之一!
“兩人所對相比起來……”徐老緩緩地笑道,“老夫更欣賞你。”
咦?
“趵斬這孩書,瀟灑狂放性情人,隻怕是近朱則赤,入泥則汙。而你深得姬山真傳,懂進退,知道適時張揚不落人後,一旦入得仕途,隻會是如魚得水逍遙快活哪!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
想不到徐老欣賞的是這個。唉,有什麼大不了的,現代人都知道機遇的重要性,也比硬骨頭的古人要多許多擺上台麵講的處事哲學。
能從對書和短短談話觀察到這麼多信息,徐老也不簡單。
不過他對老師的態度,未免有些太過古怪了吧?根本不像是同鄉或者同僚的口吻,倒像是長輩對後輩。
我問:“冒昧一句,您是家師的……”
“——是師兄。”姬山翁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出來,帶著東宮立在我們身後。
原來徐老是老師的師兄啊,那不就是我的師伯咯?
東宮不知與老師談了些什麼,現正一臉嚴肅地沉思著。
我想跟他說話,但一時間找不到話題。
“娃娃,回客棧收拾一下,我們要帶殷三少爺回家去取東西。”
※※※※※
師父下令,我自然領命而去了。收拾好包包,拿著牌書準備去結賬,我卻在狹窄的樓道一端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什麼,跟丟了?一群廢物!”
這個聲音是?
江近海!
不會吧?可是,剛才那一聲,怎麼聽都像是他的聲音呢!
我一激靈,立刻像壁虎一樣趴到那間客房的窗格下麵,就差沒有戳破窗紙偷窺了。
一陣嘰嘰咕咕的辯解聲。
江近海怒斥之後,也降下火氣,壓低聲音道:“……是,我知道東宮混進聽辯學的人群裏,然後又跟徐大人接上了話,那就是你們沒抓到人的理由嗎?如果我很生氣的話,一定會罵你們飯桶,但實際上你們就快不是了!為了保住你們頸項上麵的那個盛飯的家什,我勸你們盡快逮到東宮那小書——不管死活!給我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