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借口離開筵席,來到鞭炮聲不絕的街道上。除夕夜很少有人出門,各家各戶在院裏歡歡喜喜地放著炮仗,門口挑出喜氣的燈籠與對聯。
仰望夜空,我不由想起父母親。獨生女莫名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不知二老是否已淡去心傷,但願他們平安。
正想著,不經意地向左側望上一眼,卻意外看見熟悉的人影越過橋麵,鑽進對麵小巷。
“阿青?”我提著衣擺追上去。
就要過年關了,他獨自潛入京城裏是想幹什麼?
我的腳力當然不能跟學武的人比。幾個拐角下來,阿青不見蹤影,隻知道是消失在衙門和達官貴人豪宅雲集的長街上。
無目的地走了幾步,我停下來,仔細想著。
會不會是阿青的師父又給他出了什麼難題?似乎與金玉狐有關聯的人不多,我知道的就兩個,那秦之麟還是“逆向關聯”。雖然也有可能是去東宮取書那樣的無厘頭任務,但想來想去,還是曹府出事的幾率最大。
去拜訪曹寰,總比無的放矢好。
我往長街深處走去,曹宅便在第四座門樓裏側。門前挑出的燈籠光線黯然,紅聯卻仍是豪放瀟灑的字跡。上前扣扣門上的鐵環,等待良久,不見有人應門。
曹寰家宅奴仆者眾,賣身奴卻不多,到除夕之時各自回家的不在少數。
我在門外徘徊,不死心地再最後一次扣門環,之後嗬著熱氣暖手,打算往回走。
此時門卻悄無聲息地開了,隻一條細縫。
開門的是阿青。
我一驚。
他從半扇門內轉出來,手裏是將盡未盡的紅香。也許受了門內陰風的吹拂,燈籠愈發搖曳閃爍。
“幸好你來了。”阿青平靜地說,“我原本想,若是這炷香燃盡之時,仍舊沒人來阻止我,就動手。”
“……動手?”我心裏大概知道是什麼意思。
“師父讓我砍下曹寰一隻手,再把這個給他,說他會認得。”阿青從懷裏摸出一塊玉佩,“之後他們的債就算兩清。”
“什麼債?”
“不知道。”他收起玉佩,“落雪了,又是除夕,你不回家去?”
“這裏沒有我的家。”我想了想,衝他伸出手,“來,阿青,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不必了。”他用披風把自己裹起來,越過我身邊就要走。
我立刻拉住他。
他回頭,冷淡地看著我。
我開口道:“沒有完成師父的要求,就這樣回去的話,你會不會有事?”
“那也沒關係。”他模糊地答道,也不知道意思是他無所謂,還是跟我沒關係。
一定不能鬆手,我心裏的聲音十分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