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放在身邊的扇,我象征性地遮了遮臉。
那人無趣,又沒話找話:“姑娘的簪挺別致。”
當然別致,帛陽長公主送的,一國公主的首飾呢。我也沒別的女式簪,於是將就用著先。
“公好眼光。”我客套一句,故意冷場。
來人在我周圍踱了幾圈,再次上前搭話:“不知姑娘認識前年錄取的探花秦大人不?在下看你跟他長得頗相像。”
這回我索性頭也不抬了,回答道:“公此言差矣,既是探花郎,小女何來機緣結識呢?倒是公,是否姓丁,或者認識一名叫丁一的官宦?”
那人噗地一聲嗆到氣,急忙清清嗓:“姑娘……你這話可就太損了,丁一什麼時候變成、變成閹人……”
故意的啦,說他是太監,看他會不會被雷到。
“那你認識他咯?”
我仰起頭,笑笑地看著他。
沒錯,他的聲音,我從一開始就聽出來了,是丁一那家夥!不過他的皮相倒是徹徹底底地換了一張,丁一那過目即忘的臉被換成了英俊周正的小白臉。
他想了想,厚顏無恥道:“認識啊,在下丁二,是丁一的胞弟,幸會幸會!”
還撐呢?
我合上折扇,順勢答道:“喔——那小女也有幸認得探花郎。還不巧是他小妹,排行第四。丁公不妨稱呼一聲四姑娘吧!”
“嗯,四姑娘。”
姓丁地重複念了聲,便自來熟地坐下。看看我手裏的書卷。
他說:“前些日,廖工匠的裝飾坊接了大生意,說是有一冊楚地古書製版付印。左右印了百來本。看這線裝藍皮本的,就是那套版地吧?”
“哦?丁公也認識廖師傅?”
我們說的正是上回幫忙做詔書的那家。
目前京城地民間裝裱匠,就數廖家工坊生意最好了。十天前,我還介紹一位博士授,讓他把考試要用的古書在那裏印了百來本,作為教材賣給太學生。這樣一來,學生的花費比到國監相關部門買要低得多。而且旁聽生也可以得到教材。
“哪談得上認識,不過廖家坊的線裝得好,一看就認得。”姓丁的笑道,“在下以前也研讀楚國的簡帛,可惜無人共賞。想不到現在太學裏人人都識得天書了。”
楚又稱鳥書字。裝飾性很強,當時的讀音早就演變殆盡了。
對於我們來說,楚課可以算外語。以前太學是不興研讀這種楚書地,因為楚多是巫卜筮,與儒家思想相悖。不過最近皇上表現出對天曆學的熱衷,而楚間有不少這些方麵的推算,於是順應時代潮流,太學選修的課程裏麵也就有了楚課。
能識天書是好事,特別是翻譯出來很美妙的那些詩歌。大家覺得十分風雅,皇城上下掀起了楚歌地追捧熱潮。
這就跟現代的某大學bbs捧紅某部電影一樣,知識分階層的推動作用不可小覷。
因為楚字已經失傳,我們所學習的翻譯究竟對不對呢,這個就不知道了。
丁一看的。大概是皇城裏麵藏的原版木簡跟帛樂讀。他的理解往往跟我們講師的不一樣,他跟我一起品書。見地比太學的先生更深刻。
“夫說這段不是這個意思。”我告訴他。
“可五代時期有人就做過注解了,莫非你們夫沒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