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現在的狀況是怎麼回事。他來接我回曇縣?
“我……”
“京城不適合我,仕途也不適合你。”阿青把我冰冷的雙手包裹起來,“你當時要是沒跟姬山翁走,該多好?在縣學裏教教學童,偶爾喝個小酒,替人寫書信什麼的,平平安安過一輩。”
他為什麼這樣想呢,我靜靜地等待下。
“今夏長州大亂,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京城有嚴令,不讓長州籍的官商出城。”阿青大大大地歎氣,“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冒險出來,聽說你要受罰的時候,譚解元擔心得不行啊!”
“啊,抱歉。其實是皇室的不合,波及到我這樣的小人物身上。”
其實,整個長州大亂,也都是皇室的人造成。我隻是除官,比丟了命和親人的官民幸運得多了。
“所以啊,秦斯,跟我回曇縣去吧。”
阿青順理成章地來了個“所以”,雖然我沒弄明白“因為”在哪裏。他笑起來:“你也不能總是賴在京城,吃那幾兩銀的學費吧?在曇縣,你窮得不行了,好歹也有我接濟啊!”
我也忍不住笑了笑,其實殿試前三甲的薪俸早就不止幾兩,但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朝廷才會給我官職呢——我完全沒底。
聽著阿青對日後生活的描述,我難免心生向往。
曾幾何時,姬山翁也說。他希望我過這樣的生活啊。可他的仇還沒報,我真地可以回曇縣麼?
我抿了一口酒,不。準確說是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從胃裏炸開。
什麼報師仇,那些都是借口。真要調查。犯得著拖這樣久麼,還答應丁一再等兩年……我留在京城,難道不是貪圖什麼嗎?
可現在的情形是越來越危險,如果即墨君地想法跟我一樣,那麼從扇上,他會懷疑四姑娘與我早有聯係,甚至是我故意安排來釣東宮上鉤的。如果他的想法與我不一樣。那、他會不會猜測四姑娘是我假扮?
進一步地,他會不會猜測我是四姑娘假扮?
啊呀,這樣聯想下去真是一步比一步險。但是即墨君地意思,隻要我別再帶壞東宮,就可以相安無事。
小人之心度他君之腹一下。也許他是讓我別跟他爭寵?
畢竟他現在已經爬得比我高了,就連我以前最受寵的時候,對奏折也是隻能看,不能批的,他卻得到東宮的信任,可以在奏折上動筆墨……
雖然這個時候暫時離開京城,看上去就像是受他威脅,灰溜溜逃走,可留在這個敏感的地方。就算我不生事端,事端也自然來找我丁一那邊底細不明;江近海正在吏部往上爬;秦家外有諸多助力,內有太後與嫡妃,兩者都對我沒好印象;曹寰如今是秦派的,護著我總歸不便。
長州之亂後。朝廷表麵風平浪靜。底下暗流洶湧。
長州籍的官吏受影響頗深,我首當其衝被去職。還有部分遣出京做外官。徐老是作為他國降臣收納入朝地,這回沒人動他。趵斬不知為何反倒與眾同僚關係好了起來。
我目前是無根無憑,連東宮這個靠山也幾乎被搶走,此時不避風頭,難道還想迎刃而上麼?知難而上的是有勇氣的人,不見得是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