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勢同水火(1 / 3)

這種時候風起,卻讓場中越發的淒涼。

一聲輕歎忽然在風中響起,卻很快消散於天際。

龍子鳴眼簾輕垂,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喃喃的開口道“你們走吧”

對麵三人齊齊一震,微微瞪大了眼睛那目光複雜到極點的疑惑,是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可是那種疑惑除了是針對龍子鳴那句話的意思之外,更多的,是對這句話本身的真假他們顯然無法相信,對方大費周章,不折手段的殺了山鬼和幽羅,如今竟然會如此善良的饒過自己。

三人相互對視了半響,有人囁嚅了兩下嘴唇,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另外兩人卻同時將手放在對方的肩膀之上,緩緩搖了搖頭。

這種時候,無論對方說的是真是假,都顯然不應該將時間浪費在毫無疑義的場麵話上“走”

兩人低聲輕喝,下一刻,三人竟是不管不顧,掉頭狂奔他們沒有回頭因為他們顯然已經意識到,若是必死,回頭也無法幸免,若是真的有機會生還,回頭便是浪費逃離的時間很快的,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龍子鳴三人的視線之中。

狄山忽然沉聲說道“咱們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羅傑眉頭緊皺的說道“不然呢殺光他們”

狄山皺眉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羅傑咬著牙,聲音略顯沙啞的問道“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狄山輕輕一歎,緩緩閉上了眼睛,眉宇間閃過一抹痛苦,他輕聲說道“他們這一去幽冥草原和帝都王朝便是勢同水火啊”

羅傑握緊了拳頭,身上有怒氣湧動,可是僅僅片刻之後,那怒氣陡然一滯他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猛然垂下了頭,似是在責怪自己,又向是在問其他人“為什麼,不解釋啊”

狄山語調複雜的說道“怎麼解釋又有誰會信呐”

羅傑陷入了沉默之中。

可是忽然間,龍子鳴昂起了頭,眼中閃過一抹淩厲的目光,他死死盯著遠處方才三人離去的方向,緩緩抬起了手中的長槍羅傑和狄山麵色一滯,齊聲喝道“你幹什麼”

龍子鳴猛的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艱難卻無比堅定的說道“我們不能讓那暗中之人如願所償”

狄山語調有些輕顫的問道“你你不會是想”

龍子鳴沉聲道“隻有他們全部死了今日之事才不會傳出,帝都和幽冥草原之間,才不會死磕到底”

狄山和羅傑麵色巨變,齊聲喝道“不可”

龍子鳴猛然仰首朝天,厲聲說道“有何不可既然罪孽已起殺兩人與殺二十人又有什麼區別呢難道饒過他們,你們心中便不會內疚了嗎若是真的能夠如此的話,那麼你們盡管阻止我吧”

說完這句話,也不理會身後麵色複雜的兩人,長槍一震,向著遠處奔襲而去。

看著轉瞬消失在兩人視線中的龍子鳴,狄山和羅傑齊聲輕歎,眼中滿是複雜。

片刻之後,狄山忽然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說道“或許他是對的”

羅傑猛然睜大了眼睛,如同第一次見到狄山一般,伸出一隻顫顫巍巍的手,嘴唇哆哆嗦嗦的說道“老狄你你怎麼也”

狄山長歎一聲道“食君之祿,憂君之思這是我們的職責。”

羅傑沉聲道“即便明知是錯嗎”

狄山沉默了半響,輕聲說道“這世上的事,又有誰能真正說清對錯呢”

他再歎一聲,接著說道“老羅啊,撇開職責不說,到了我們這種境界,最重要的便是心境。可今日之事,我等心中有愧,或許終此一生都再難釋懷。”

“心鏡有瑕再難延續逍遙之道。既如此若是想要更進一步,隻能自封心門,轉修無情之道。這是你我的劫數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羅傑的身形一陣晃動,竟是連退三步,看向狄山的目光之中已經滿是陌生,他哆嗦著嘴唇,激動的說道“什麼劫數你這是逃避,是懦弱,根本就是一錯再錯”

他似是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太過激動,於是猛然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努力讓自己的語調平靜,片刻後他無比感慨的說道“老狄啊,錯了就是錯了,無論轉修什麼道,都沒法洗去我們手上沾染的無辜之人的鮮血啊。”

“你我都這把年紀了難道還沒有勇氣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還要如那小孩子一般耍賴不成”

“終此一生無法再進一步又如何難道為了修行,就可以昧著良心,滅絕人性嗎若是那樣,即便達到了至尊之境,即便當世無敵,到時候還會是個人嗎”

狄山靜靜的看著羅傑,半響之後,忽然仰天長歎道“我二人從和朝廷有所關聯的那一刻起其實便已經放棄了逍遙道了”

“即便你不承認,卻也無法擺脫那朝廷爪牙的身份無辜嗬嗬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即便那些人不是你所殺,可你身為黃雲營的統領,真的能夠撇的一幹二淨嗎”

劍聖狄山再歎一聲,長袖一拂,踏步而去。

隻剩下羅傑一人如遭雷擊,矗立當場,如遭雷擊林中的風,越刮越猛落葉飄零,枯枝顫動晚秋的蕭索,展露無疑。

羅傑呆呆的立於風中,片刻之後似是被那蕭索渲染,看上去越發的蒼老而悲涼。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已經被不少枯葉覆蓋的山鬼和幽羅二人身上,目不轉睛的看了半響許久之後,他收回目光,緩緩將手中那把陪伴了他大半輩子的海怒舉至近前,麵色變得有些古怪。

他隻有這把刀盡管這把刀甚至都不在神兵榜上。

江湖中很多人都難以理解,為何刀尊沒有尋找一把和其名氣匹配的刀,至少那樣的話,他的戰力可以提升不少。

可是隻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羅傑的這把刀,是他曾經過往的一段縮影,承載了他一段逝去的悲情他忽然仰天長歎道“執念始終在從未放下,談何逍遙”

他沉默了許久許久,忽然間“啪”

一聲清脆之極的金屬斷裂聲響起,那陪伴了他大半輩子的海怒竟是被他中中間一折兩斷他喃喃的說道“既然心境有瑕,難以再進一步那麼,我便舍棄刀道,棄之重修吧”